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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亮男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顾烈辛一身黑色风衣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手提着一个方形的东西,胸前捧着一束花。
他小跑着近了,简依安才看见他手上提着的是保温饭盒。
简依安如芒在背,转头的一瞬,寒风将她漠然的神情凝结成霜。
顾烈辛这几天根本没回御庭水居,而是在附近租了套间,既能离她近一点,又不至于让她察觉。
既然她不想看见他,他就不出现在她面前。
那通电话之后,他洗了个澡,看见她的坐标在办公大楼后侧的花园里长久的停滞。
他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努力说服自己不是怀疑,只是想去陪她一起看看月亮散个步。节目组真是抠门,那八个指甲盖大的饺子谁吃得够?
为此,他还重新煮了一锅饺子,又在半路上买了一束花迟来地庆祝她杀青。
可是。
可是,她又……
顾烈辛一把将简依安扯到身后,问她:“你在干什么?”
“聊天啊。”简依安讷讷地说,为了增加可信度,又补了一句,“这里风景很好。”
“什么话是非要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时候说的?”顾烈辛一下把捧花塞进她怀中,接而把她往石子路上拽,厉声道,“跟我回去!”
简依安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慢慢地盈满落寞和失望。
她想给钟澍制造他们两人其实是两情相悦的假象,可现在看来,连她自己都骗不过。
“你放手,别拽我,我自己走。”简依安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小声喊他。
顾烈辛自然是不听的,一放手她就跑了,而且绝对跑得他妈的比兔子还快。
就这样拽着她走了几步,他的心脏却越跳越快,越跳越疼。
忽然,简依安声音痛苦地呵住他:“顾烈辛,你停下。”
“放手!”另一道男声呵止住他。
顾烈辛胸口一紧,他怔然回头,只见钟澍也追了上来,拉住简依安的另一只手,而她右手上的那捧花也早就掉在鹅卵石路上,花瓣散落,如同血色。
简依安的手像吊桥一样勾连在两人之间。
顾烈辛目眦欲裂,愤怒让他的声音深沉无比,他急于宣示主权:“我是她老公,你凭什么要我放?”
“你看不出来,安安很不情愿吗?”钟澍的诘问一针见血。
简依安不愿场面变得更糟,她深呼吸,挤出一个酸涩的笑容,对顾烈辛温声说:“放手,好吗?”
顾烈辛忽然哽住,他高大而挺直的脊背站在路灯下,倒映在那双晶莹的眼眸中,却渺小得宛若一颗砂砾。
她永远在偏心另一个人。
如果不主动去抓住她,她从来不会为了自己驻足。
顾烈辛有些失了底气的心虚,喃喃地说:“先来后到,要他先放。”
简依安突然绽开一个奇怪的笑容,嗔怪道:“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她转身看向钟澍:“放手吧,没事的。”
钟澍犹疑地松了手,审视的目光在简依安和顾烈辛之间穿梭。
简依安跟钟澍道了声再见,然后任顾烈辛拉着,笑得艰涩说:“走吧,回去。”
顾烈辛没有笑,隔着路灯暖黄的光和夜幕详着她,她眼角的泪水让他无法忽视:“你为什么哭?因为我吼了他?”
简依安走到他身前:“天气太热了熏的,别说了,我跟你回去。”
埋头走了几步,简依安无比后悔今天一时冲动的决定,她本来可以再忍忍的。
不合宜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意外出现的人,唯恐幸福幻象被戳破的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