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裕把宁祯送到了宁家门口。
汽车停稳,他对副官道:“你先下去。”
副官道是。
宁祯坐着,一万个心虚,不知如何狡辩。
她刚刚差点情绪失控,是靠着拼命抱着盛长裕,才没有让自已陷入虚幻。
可她的举动,也惹恼了盛长裕。
盛长裕摇下车窗,自顾点了烟。
香烟袅袅,幽暗中他的神色看不真切,只有烟火亮起时微微一瞬间的清晰。
冷漠、厌烦。
还夹杂一点火气。
“宁祯。”他叫她,似点兵。
宁祯也恨不能给他敬礼,坐得笔直:“在,督军。”
“不是有三分姿色,就可以肖想做我的女人。我为何娶你,外头人不知道,你是清楚的。”盛长裕声音冷。
宁祯攥着手指:“督军,我并没有肖想。”
“说一套、做一套,虚伪至极,你不愧是宁州同的女儿。”盛长裕语气里充满了厌恶。
宁祯咬住唇。
她该死,都是她的错,连带着父亲也被他羞辱。
“做好你的‘督军夫人’,安分守已,老宅该给你的待遇,我一分不少你的。
外头督军夫人的体面,只要你不作死、你们宁家识趣,我抬举你,绝不会拂了你面子。
宁祯,你要是还不满足,可别怪我无情。你才几分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盛长裕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
每个字都似针,扎进宁祯的肉里。
她尴尬,又憋屈。
她知道盛长裕刻薄,却没想过自已这么快就要直面这份刻薄。
她下不来台,脸上火辣辣的,似被扇了一个又一个耳光。
可她错在先。
她缓了半晌,才让自已的情绪稍微稳定,声音也平和下来:“我记住了,督军。”
“下车。”
口吻仿佛扔一块垃圾。
宁祯立马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快步上了自家台阶,用力敲门。
她把大门敲得砰砰作响,值夜的家丁急急忙忙给她开了门。
宁祯闪身进去,带着一身的狼狈、委屈与疲倦,回了自已院子。
盛长裕把香烟吸完,招呼副官上车,他回了督军府。
程柏升在书房沙发里打盹。
“……是洪门的人,孟昕良手下小小香主,我已经叫人送去给孟昕良了。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程柏升醒了醒神。
他喝了两口水,瞧见盛长裕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满脸不高兴,不解:“还生气?”
不是都打了人?
一般情况下,他不怎么记仇,打过了就气消了。
“不是气那个。”盛长裕示意程柏升给他倒酒。
程柏升打开酒柜,拿出威士忌倒了两杯,一杯送到盛长裕手边,一杯自已先喝了一口。
他的酒还没有咽下,听到盛长裕说:“你在场,宁祯看着挺端庄;你不在,浪得比交际花还轻浮。嘴脸难看。”
程柏升差点被酒呛到。
宁祯吗?
程柏升上次见宁祯,是在盛长裕的婚礼上。当时宁祯浓妆,程柏升也不知她长什么样子,只觉得她沉稳镇定,十分睿智。
今晚打牌,她更是处处透出她的好教养,又能力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