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四个字。”殷子夜道。
“什么?”
“纸上谈兵。”
殷果鼓起了脸,“所以我才要一个实践的机会!”
“我再教你几句,”殷子夜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殷子夜自顾地继续。
“……”
殷子夜轻叹一气,殷果岂会理解战场是怎样一个修罗地狱之所在呢?殷子夜不愿让本该快乐无忧的她去经历那种残忍,她与他不同,那不应是她过的生活。
“还有,”殷子夜缓缓道,“一个真正悲悯苍生的大将,是绝对不会在目睹樯橹灰飞烟灭之时,还能谈笑风生的。”
“……”
殷果默然。
“哼!”最后,她不服气地一叉腰,“我就知道说不过你!你等着,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后来沈闻若知道了这事,哈哈笑了半天,还揶揄着夸了殷果志气不凡。
殷果忿忿不平,殷子夜无甚表现,却也略感忧心。
面上看来,殷果的秉性与他截然不同,可殷子夜深深感到,殷果骨子里有一股与他一般坚韧的执着。
虽然,历来交锋,基本都是殷子夜获胜。
然而……自己还能再管她多久?
这思绪在殷子夜脑中萦绕了整整一天,到了十五日夜,下人将一道道丰盛的菜肴端至他房中,殷子夜才想起,是了,今夜中秋,他与齐牧说好了,两人一起过。
酒菜上齐,殷子夜屏退众人,独自坐于几案前。
一人来至门前,殷子夜未见其人便问道,“侯爷?”
“额……”顾决有点尴尬,“殷祭酒,侯爷命我来传话,说他有事耽搁,稍后就到。”
殷子夜看了他一会,才点头,“好的。”
顾决走了,殷子夜继续坐着。
圆月在夜幕中慢慢挪动,象征着时光的流逝。满地的月色洒在屋外,美轮美奂。
万籁俱寂。只有秋风时而摩挲过枝叶,带起沙沙声响。
从戌时等到了亥时。
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齐牧进门的时候,满桌的菜肴还完好无缺,一筷未动。
“子夜?”
屋子里空无一人,齐牧往里走了几步,才看到殷子夜侧躺在席子上,身旁一堆书籍散落一地,香炉倒在一旁,里面的灰洒了出来。
他手边,精致的酒壶和他一样横躺着,酒液弥漫,徐徐飘香。
齐牧走过去。
殷子夜似乎睡着了,呼吸匀称而规律,面颊绯红。
齐牧蹲下身,“子夜?”
一片寂静。
齐牧将他抱起来。
殷子夜在齐牧的臂弯里如一团烂泥般蠕软地任由他摆布,齐牧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对着这个或许已进入梦乡之人自言自语。
“抱歉,我来晚了。”
“又来晚了。”
齐牧看了看屋外,月色浓厚。“未至子时,仍是中秋。还来得及吗?”
殷子夜没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