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身体,他的低吟,他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卸下周身壁垒之後的他,脆弱到让人不忍碰触,但是半夜迷蒙间,见他偎着自己睡得甜香的安然,心里却有几分欢喜。他记得他一直为梦魇所缠,那是他的罪,也是他放不下的心结。
「宋遥。」
宋遥应声回头,月华之下,瞳眸黑亮而温润。
「你不睡麽?」任霁宇往里面挪,让出一半床榻,「不乱动的话应该摔不下去。」
宋遥摇了摇头,继续望着窗外。
任霁宇撇了下嘴,下床,不由分说地把宋遥拖到榻上,「你说你一个大人,怎麽和孩子一样?现在不睡,难不成大白天的才睡?」说着拉过一旁的被褥将两人盖好,「乱踢被子的话,我会一脚把你踹下去!」
宋遥没有拒绝,就这麽静静地躺着。但是这一下,任霁宇哪里睡得着?
身边那人的呼吸清晰可闻,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气息随着胸膛的起伏,正一点一点慢慢地扩散开,然後萦绕在四方……不知是过了太久的清静生活,还是因为刚想到那一晚的纵情,身体的某个部位按捺不住的蠢动起来。
「宋遥。」
没有得到响应,有点失望,但是他知道他没有睡着,甚至知道他正睁着眼睛望着帐顶,便又不甘放弃地唤了一声。
「宋遥,你睡着了麽?」
「没有。」
黑暗里,他的声音传来,清澈镇定,显然人很清醒,於是任霁宇翻身整个人压了上去,在他脸侧吐着热气,「我们……做点什麽吧?」
不待他响应,任霁宇已经手脚并用起来。
漆黑一片里,粗重的喘息声和拳脚挣扎衣料细碎摩挲的声音混作了一团,未过多久,便从床帐内传来宋遥的一声自喉间泄逸而出的压抑呻吟。
「舒服麽?」任霁宇暗哑的声音里情欲浓烈,「你这里已经湿了……」
「……」
床帐内情热翻涌如潮,而这时,窗外传来几声长哨,接着房间里「扑通」一声,任霁宇衣衫凌乱地摔出床榻,宋遥从床上跳下从他身上跨过,发髻松散,面上潮红未退,几步走到窗口,挨着窗缝向外看去。
任霁宇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宋遥披上外衣开门要出去,一把拉住了他,「去哪里?」
「废话少说,不然回去睡你的觉!」
任霁宇乖乖闭嘴,悻悻地跟着他。
他们看到有人从府衙里出来,那个人出了门以後四下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才鬼鬼祟祟地朝郊外走去,於是他们也跟了上去。
出了城绕了好大一个圈,几乎又要绕回城里,才在一幢民宅前停下,那人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开,那人进门前还不忘四下看一圈,看来行事十分小心。
见到那人进去之後,躲在树丛後面的宋遥和任霁宇便都没了主意。
「现在怎麽办?」
宋遥想了想,「先回去。」
正要转身,两人双双愣住,有人用刀抵在他们背後。
「不要出声,跟我们走。」
任霁宇看向宋遥,见他点头,便和他一起被那些人带往别处。
在林子里走了一阵,蓦的前方视野豁然开朗,却是一大块空阔的平地。
用刀抵着他们的人将他们带到空地後便倏忽消失,两人疑惑地四下看看,这时从树丛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同时有个清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人从树丛的影子间走了出来,一身素衣浸着月华如洒,一张清俊的容颜可谓世上无双,他款款走来就好像自云端踏来的仙君,端得清逸出尘。
任霁宇自视府上美人如云,见过的倾国美艳也不在少数,却仍是为眼前这人绝丽的容颜所惊叹不已,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拽了拽宋遥的衣袖,「宋遥,莫不是……见着了神仙?」
拽拽没有反应,回过头去,正瞧见宋遥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宋遥?」
「无双……」宋遥轻叹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硬是将衣袖从任霁宇的手里带了出来,後又生生地停住脚步。
对方静静地看着他,被弄得一头雾水的任霁宇也看着他。宋遥愣站一会然後一捋衣摆就要跪下,那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宋大人,你这是要做什麽?」
「陌玉,你就让他跪好了,他害你差点命丧黄泉,磕头赔罪是应当的。」
另一个声音自树丛间传出,低沈醇厚透着几分不羁,接着走出来的人,看那身华贵的衣着,便是他们白天见到的到知府府衙的那个人。
宋遥直起身向来人作了一礼,「宋遥见过淮王,王爷千岁。」
任霁宇已经晕了,之前是晋王,现在又是淮王,这个宋遥到底什麽来路?估计改明儿皇帝老子认识宋遥他也不会惊讶。只是这会儿自知插不上话,便站在一旁看他们要做什麽。
「刚才带你们来的是本王的人,所以不用担心。」淮王顿了一顿而後问道,「宋遥,你们到这里来做什麽?」
宋遥蹙眉忖了一下,然後将事情始末缓缓道来。
「原是担心知府包庇纵容故而不敢妄动,後又见到王爷来此,便猜知这个知府定是有问题的。」
闻言,淮王「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倒是得出经验来了?」
宋遥不响,微垂下头,「廖县情势危急,还请王爷做主。」
淮王沈默了一下,「沿途官员克扣灾粮的事情,其实本王早有耳闻,也派人探听,派出去的人回报说那些克扣的灾粮,实则只有一小部分流入民间,其余则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