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看到你在。”光渡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枕边尚余梅香,便知一切安稳无恙。宋珧,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宋珧板起脸来,“是谁捅了你一刀?”
宋珧尽量言简意赅的回答,“我们此处在东胜州,今日是正月甘三。”
“王爷就让我全力救你啊,他不说我也会这样做啊……乌图,这谁来着?”
直到他走到床边,看到那床上睡了一个多月的人,在今日睁开了眼,安静的凝目注视着他。
这就是宋珧知道的全部了。
……
光渡死死抓着宋珧的手,“李元阙和你说过什么?还有……乌图呢?”
想到那日情况,宋珧打了个寒战,“如果没有这第一刀,我绝对不敢拿出这个方案,你真是命不该绝……也万幸你命不该绝。你醒了,我们也终于能知道了。”
他在梦里见到了很多过去的人。
“快到二月了,我确实睡了好久。”光渡伤后初愈,神色本就透着虚弱和疲惫,此时慢一拍地清醒过来,“……东胜州?李元阙?”
而这开刀放血清毒的方案,危险至极,本是宋珧最不愿意走到的一步。
等见光渡躺好,宋珧才小声嘟囔道:“比起外伤,你身上的毒才是最要命的,我一个多月前,从中兴府动身赶来的时候,其实都没拿定这个最后的方案,直到看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挨了一刀,我想这就是天意,才下定决心险中用险,以毒攻毒,又给你身上开个口子一起放血……”
而正中的床上,正沉沉睡着一个人。
光渡明白,他不会骗自己。
说到这里,宋珧眼眶红了,“这种事情再来一次,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给我个痛快,你知道那日我……我见到你那样是什么感受吗?这一个多月又是怎么过来的吗?”
“对不起。”光渡真心实意的道歉,“下次不会了。”
宋珧:“对,东胜州,这是他从金国那里拿下的城,内院的都是咱们人,外面的是他的兵……”
宋珧亲手重熬了一碗药,等药熬好了,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光渡床前,将滚烫的汤药一勺勺吹温了再喂给光渡。
这一瞬间,宋珧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在原地僵成了一块石头。
所以后来生了什么?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已经失去反抗,为什么乌图没补刀杀他?
他刚刚哭得鼻子堵了,此时只好嗡声嗡气地回答,“我和妹妹一直在这里陪你,这边都是妹妹拿主意的,有她主持,你尽可放心。只是她今天有事出去了,到晚上就能回来,你在这里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就连皇帝都不知道,没人能再伤害你。”
光渡神色很安宁,“我做了一个梦……梦很长,也很好。”
在中兴府那段日夜不休研制解药的日子里,宋珧曾与师叔孙老医正数次激烈争论,不知试验了多少个方子,最后才定下两个最有可能的医案。
“你……你昏了一个半月,年都过完了,外面仗都要打完了,你才终于醒了。”
宋珧……宋珧打翻了手中端着的汤药。
光渡喝过药,又就着宋珧递过来的蜂蜜水慢慢饮下,“我们现在在哪儿?是什么时候了?”
光渡万千思虑,心绪波动起伏不定,却注定没办法从宋珧这里得到一个明白的答案。
而与此同时,他刚刚灌下那碗药,药效作了。
这也是宋珧特意调的药,光渡重伤恢复后,本就不该多思忧虑伤神伤身,药中有安眠的效果,他很快感到困倦。
西风军的兵在外面,而里面是他信任的好友,漫无边际的困意淹没神识,光渡带着满心困惑,慢慢合上了眼。
第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