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就田地……”
“地从哪来?”
“地……地……各州县或有闲田,可用于安顿……”
“或有?好一个或有!……有无闲田先且不论,我再问你,这些兵卒之所以被剔除,本身就因为游手好闲,不愿勤加操练,只记得吃粮领饷,如今你叫他们躬身耕种,你觉得他们可情愿?”
“这……应是会情愿吧……”李兑硬着头皮道。
殿内众臣看得暗暗摇头:若是冗兵如此容易解决,又岂为成为“三冗”难题?
“当真?”赵旸冷笑道:“要不要我奏请官家让你去厢兵试试?也不需多,裁剪五万就好了。”
“啊?这……”李兑吓地面如土色。
若他领了这差事,那五万要被剔除解散的厢兵不得把他活吞了?
见其一脸惶恐不安,殿内君臣再次暗暗摇头。
“行了,我再问你,你说修武备,钱从何来?”
“自……自然是由三司衙门拨付……”
“废话!三司不拨军费,难道从你家取啊?我问的是这笔额外的军费开支,如何填补?”
“啊……这……我以为三司足够拨付……”
赵旸听乐了,拱手问三司使叶清臣道:“叶相公以为呢?”
叶清臣见李兑难以应对赵旸的追问竟将此事甩给他三司衙门,心中暗自鄙夷,对李兑投来的求救目光视若不见,平静道:“历年国家财政虽有些盈余,但若要大修军备,必捉襟见肘,若谁能提出高论,助我三司减少负担,叶某感激不尽。”
“李御史听到了?三司没什么闲钱,还是说说你的高论吧!”
“我……我……”李兑面色惶惶,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
见此,赵旸挥挥手讥讽道:“行了行了,往后站站,好好去想你那些诗词歌赋,或者想想明日该弹劾谁……”
李兑满脸涨红,但又不想再被赵旸追问,只得低头往后一站,羞惭不敢抬头。
而与此同时,赵旸抬手指向先前讥讽过他的殿中侍御史刘元瑜,低喝道:“那个,出来!”
眼见李兑堂堂侍御史知杂事被赵旸逼问地汗如雨下,颜面丢尽,刘元瑜心中亦是惶恐,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亦不好不做回应,只得硬着头皮走上殿前。
也不知是否该说他机灵,他抢先向官家告状:“官家,赵正言咆哮朝殿,是为大不敬……”
“少哔哔!”
不等官家开口,赵旸就打断了刘元瑜的话,“李御史答不出来,你来回答,让我看看你肚子里有何能耐……”
刘元瑜抬头看向官家,见官家眼睑低垂仿佛对眼前之事视若无睹,再环视殿内群臣,寄希望于有人替他解围。
见此,侍御史刘湜忿声道:“赵正言何以如此咄咄逼人!”
赵旸拿眼一瞪:“要不你来替他回答?”
刘湜立马不作声,他可不希望自己步李兑的后尘。
可惜赵旸早将方才弹劾他的几人都记在心中,哪怕刘湜此时闭口不言也不放过:“我记得也有你,下一个就问你。”
刘湜暗暗叫苦,在他附近的朝臣忍俊不禁,辛苦憋住才没笑出声。
而此时,赵旸已再次将目光投向刘元瑜:“刘元瑜刘御史,对吧?说吧,修武备的钱从何来?”
刘元瑜微吸一口气,犹豫道:“若国家财政不足,当……当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潢然使天下必有余,而上不忧不足……”
赵旸没好气道:“你背荀子的国富篇糊弄谁呢?……我问的是如何开源?如何节流?开什么源?节什么流?”
殿内响起一阵轻笑,赵祯亦意外地多看了赵旸一眼。
说这小子不学无术吧,居然还看过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