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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几个月不见,东京,你一定不知道,我已经再世为人。

车子一路开过去,渐渐道路变窄,只容两辆车相向而行,路边的树木花草却多起来,在这带着些料峭的冬日里有些别样的幽静。坐的时间长了,我有些疲累,就不动声色靠在车门上闭目养神。身上有了力气,也有了痛感,伤口虽然处理过,仍旧针扎般一跳一跳地疼着,咬牙忍得久了,也就慢慢适应过来。

睁开眼睛,面前就是这样的景色。

湖面倒影着别墅被落日照的胭红的墙壁,白色窗棂随湖水的荡漾摆动着身躯,船儿一般。更靠近湖面的地方,是或高或低,墨绿的草木,凌乱生长着,仿似仰头望天。未化干净的积雪散落在其中,像是抹茶蛋糕上偶尔露出的一星奶油。

凌念的住所,毫不符合他的风格。这是一种内敛淳朴的美。

“美么?”他把我的手拉入怀中,“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我的确很喜欢,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不是这样的美景,而是这里的美景。

以前写生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转三次公车,再步行四十分钟,坐在对岸的角度,花这一幢房子,最是美丽。落日下,它总像一个亭亭玉立的怀春少女,渡过又一个寂寞的白昼,黯然地迎接夜晚。

下了车,来迎接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男子。凌念半扶着我对我介绍:“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管家,中井。”

我点头,有些迟疑用日语还是中文,那人已经用流利的中文说:“然然,很高兴同你见面。”

未及我做出反应,凌念以及捞着我的腰把我箍在怀中:“然然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中井无奈地摊手笑笑:“对对,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可是,你是不是要顾及一下你宝贝的身体?他似乎受伤了,刚刚你那一下撞到他伤口了。”

我立刻把咬紧的牙关放开。

凌念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厉害的角色么?

抱着我的人听了,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我的身体,见我神色如常,大大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我漠然转过头,正对上中井探寻的目光。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其实我和凌念一路的纠缠,他全部知道。

事实上,后来我知道,的确如此。

中井轻咳一声,打断凌念灼热的注视:“你们已经卿卿我我一路了,现在可否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安排?”

凌念被打断,也没见到过多不爽,淡淡道:“你说吧。”

“你这别墅买的突然,我只能摸索着给你布置一下。楼上左转第三间是画室,卓君的画具我已经摆放进去。旁边是卓君的房间……”

“等一下,”没等人说几句,凌念就出声打断,“然然不需要房间,他跟我住在一起。”

我不确定我可以隐藏好我的一阵瑟缩。

“可是恐怕这样卓君会不高兴,你也不希望他不高兴吧。”中井挑挑他纤长的眉,“不要担心,你的房间在卓君旁边。抱歉卓君,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安排你也不会高兴,但是凌念是我的雇主。不想夜里被打扰的话,就插上门吧。”

我咬着牙笑笑:我早试过了,插门对凌念是没用的。

“另外,卓君的学校我已经联系过了,随时可以复课。原本的计划是,休息一天之后安排卓君复课,但是现在看来,需要再等几天,等卓君的身体恢复。当然,不想让卓君复课的话,凌念你大可做得更过分些。”

我忽然觉得,中井在气势上已经压倒凌念。

这果然是年长者的魅力么?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年下攻都死心塌地爱着大叔受了,哪怕处境不堪如我,也不禁觉得面前这人风度翩翩性感莫名。

“废话真多。”凌念大概觉得气场不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抱起我走上楼梯,头也不回地说,“洗澡水放好了么?”

“都为您准备好了。”我越过凌念肩头看过去,中井单手绕过胸前的动作,像极传说中的塞巴斯执事。

抱上楼梯的动作虽然粗暴,我却是被轻轻放到床上的。凌念小心翼翼脱掉我的鞋,手指在我脚踝处徘徊,扬起头,露出一个像是孩子般安心的笑容:“终于把你带回来了。”

“这别墅,是为我买的么?”我问。

“看到你有一组画,觉得美,就买下来了。”他仍旧笑。

“这座别墅是祖宅,五口人虽然日子并没有多么宽裕,也不需要卖掉祖上传下来的房子救急。”我收回脚,“凌念,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难道在你眼里我跟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无异?”他声音里带着愤怒,头却低垂着。我大概是伤害到他了,可是想到他可能对这家人做出的伤害,我就一点也不想同情他。

我不回答,他自己低着头,想了很久,仰头对我说:“我没有做什么,只是让他们经营的公司出了些问题,再出高价买这幢房子而已。我给出的价格高出这房子市值很多,他们绝对不吃亏!”

“凌念,你知道么,对于他们而言,钱永远没有对祖辈的回忆重要。我来写生的时候也曾被邀请进屋子喝下午茶,这家的奶奶拿出相册跟我分享记忆的瞬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刚刚走进来的秋千,就是她已逝的丈夫生前送给刚满月的孙子的最后一样东西。那边的花房,每朵花每棵草,都是奶奶精心浇灌给丈夫的爱意。我们住在这里,等于剥夺了一个老人对于过往的所有美好回味!”

“然然,你别生气,我把他们找回来,把房子还给他们。”凌念坐到我身旁,搂着我的肩膀吻我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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