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窘迫的表情,裴晚曦挑眉,「是不是突然後悔开扩音了?」
孟乘渊缓慢收回手,双手捧着手机,低下头。
他抿住下唇,耳尖红红的,很是真挚地点了点头,跟只小兔子似的。
裴晚曦无奈一笑,继续吃起面。
等她吃完,孟乘渊已经去储藏室清点货品。她把碗筷收进小厨房,倒了杯水,再按照方泰锡说的,找出那包有红se绿se胶囊的药,一同拿着走向孟乘渊。
「该吃药了。」
孟乘渊闻声,扭头看向她。
储藏室也只开了盏很暗的h灯,裴晚曦说不出男人此刻是什麽表情,只看见他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
她猜想以前和他交往时,她也是这样让他吃药的。
内心纷乱起来,裴晚曦回避他的注视,将药和水递给他。
「你的喉咙是怎麽弄伤的?」看着孟乘渊将药一口气吞下,裴晚曦问。
想起他刚骗了她,她目光微凝,「不许骗我。」
打字太长了。
孟乘渊将手机萤幕给她看,裴晚曦瞥了眼,随即说:「不是还有一晚上时间吗?」
孟乘渊绕不过她,踌躇片刻,打了几个字。
之前得罪了人,被灌了汽油。
裴晚曦一怔,诧异地看向孟乘渊。
所以他的喉咙是被??烧伤的?
梦里的那个男声低沉沙哑,隐约带着稚neng的x感,是裴晚曦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脑海浮现小朋友被人灌汽油的画面,裴晚曦感觉心脏像被人紧拧,掐出一地血ye,「那你??你为什麽要去招惹那些人啊?」
孟乘渊目光却很沉静,又低头输字:老大得罪的,我帮他挡,他帮我回来。
——他帮我回来。
这句话在裴晚曦的脑中回响了三遍,一遍b一次刺骨。
「老师。」孟乘渊唤她,呼x1和她一样是颤抖的。
裴晚曦皱着眉,当男人带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孟乘渊已经和她靠得很近了。
他向她摇了摇头,目光满是心疼,无声地说:我不痛。
酸胀感占据喉咙,裴晚曦眼底泛起雾气。
这六年来,她一直以为这个人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甚至怨他出现在梦里纠缠她,让她犹豫不决,让她送走薛景屹,让她的生活失序。
可在她恨他的这六年里,他却不断地在找她。
裴晚曦记得梦中的小朋友很白,肌肤是不健康的惨白,连血管都能略见。
但是现在呢?
他黝黑的皮肤无不在告诉她,他这段岁月过得有多艰苦。
可就算再苦,他也拼命地朝她前进。
他在找她,找了很久,找得很痛。
一颗泪珠落下,裴晚曦胡乱地抹去,然後捧住他的手。
「对不起,孟乘渊??」她心虚得慌,沙哑的嗓音颤抖,「以、以後,不管你发生什麽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我发誓,我不会骗你。」
这是她能许下最大限度的承诺,至於其他的——理智和道德告诉她不能给。
寂静昏暗的储藏间内,两人含泪相视着,颤栗的气息逐渐交织。
裴晚曦说完,孟乘渊的神se暗了下去,犹如一株枯萎的花。
眼白布上红丝,他翕动唇瓣,无声地说着话,铺天盖地的无助朝裴晚曦袭来。
可她一个字都听不到,甚至残忍地忽视他的难过,急忙继续说:「孟乘渊,我可以带你去看最好的医生,既然你可以说出两个字,你一定能说出更多的,只要好好接受治疗,总能恢复声音的。」
裴晚曦只想到这个弥补方式,既然孟乘渊愿意训练说出那两个字,证明他对说话还是有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