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萤披上衣服,匆匆从房间里出来,也莫名道:“师尊,这一大清早的,您这到底是何用意啊?”
“终于有个懂事的说到点子上了。”钟隐月收起锣鼓,甩甩袖子道,“听好了,你们师尊我已经改过自新,打今日起,往后绝不会再混吃等死,日日蹉跎。”
“对你们也是一样。”
“以前,我都随着你们来,起床睡觉都随意。但是,以后你们可以断了这条念想了。”
“今日起,日日早课,写咒,练剑!”钟隐月越说声音越大,“我门下就四人,此后你们都将是我玉鸾宫的顶梁柱,必定要成这天底下顶天立地的符修仙人!”
“受不了的,即刻出宫,另寻高明!”
四个弟子齐刷刷地愣在了原地。
“愣着干什么?”钟隐月冷声道,“起来,更衣,我在玉鸾宫等你们。若是两炷香的时间没到,我便请他出我玉鸾宫。”
说罢,钟隐月一甩袖子,转身撑伞离开。
宫舍中,四个弟子不在同一房间。
四人也看不到彼此都是什么反应。
但齐刷刷地沉寂了须臾后,噼里啪啦更衣洗漱的动静立马一同默契地响起了。
从廊内听着,活像有四匹马一同跑起来了似的。
钟隐月在玉鸾宫里沏了一壶提神醒脑的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四个弟子全都到了。
四个人气喘吁吁,满面通红。
“师、师尊!”温寒上气不接下气,“弟子温寒,愿受师尊此后教导,必不负师尊所望!”
苏玉萤赶紧接着:“弟子苏玉萤,同样立志不负师尊所望,必定成为这玉鸾宫的顶梁柱!”
“弟子陆峻,与两位师兄师姐同心,定会在师尊座下苦学道法,护天下众生!”
钟隐月给自己倒上茶,心里都有点演不下去了,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他喝了口茶,觉得自己当年真应该去考中戏。
他瞥了眼四人。
白忍冬一直没说话,他已经注意到了。
白忍冬也是跟着一路跑过来的,此刻喘个不停,整张脸都跑红了。
“忍冬,”钟隐月说,“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跟着我修道?”
白忍冬脸色一白,忙说:“自然不是!弟子……弟子,弟子只是……只是想问师尊,我,我……我并非修道之才,不似师兄师姐,体内也没有什么灵根……当初师尊收我,也是让我在这宫中做个杂役,混口饭吃……今日师尊所言,我是想着大约没我的份,只是……这……”
钟隐月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这事儿你不必忧心,先跟着读经学咒就是。我既然收你入宫,让你做杂役自然也是一时的,你不必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钟隐月单手捏着小小的茶杯,送到嘴边,“毕竟,你虽然觉得没有灵根,可不一定是真的没有。”
白忍冬愣了愣。
“灵根这东西,原本就是道中的道。我们修道,虽然是强求不来,可它没有定数,不一定是被叫了就会出来,或许只是缘分未到而已。”钟隐月抿了口茶,佯作高深地低了眼帘,“为师自有安排。”
真他吗能演。
钟隐月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吐槽自己。
这套说辞却显然对这四个孩子很受用,他们的眼睛里肉眼可见地亮起了光。
尤其是白忍冬,那眼神就好像看见活菩萨神临到眼前了。
白忍冬砰地下跪:“弟子必不负师尊所望!”
他这一跪,其余三个也纷纷跪下。
钟隐月摆了摆手,叫他们起来后,自己也站起来,领着他们往玉鸾宫深处走去。他早起之后在那处腾出了个地方,放了四张桌子,也放了笔墨纸砚和几册道法。
那四张桌子前,还有一用于给他坐着讲课的长案。
钟隐月让他们分别坐下,自己也坐在长案前。
他依着记忆里当年原主所学,以及原主这些年零零碎碎交给他们的东西,跟着拿起□□书——
钟隐月没什么教学经验。
但好在脑子里有原主当年跟着师尊修道时的记忆,照着自己师尊所教的来照猫画虎总不会错。
教了半个时辰的道书,早课枯燥无比地结束了。
这之后钟隐月又带他们在雪地里习剑半晌,午后又拿着一本符修的道法书手把手地教着符法习咒……
这样早起晚归了好几日后,钟隐月又出门四处去求了外头的几位长老,将灵泽山与广寒山的课业也加给了门下四位弟子。
如此,钟隐月才得了些闲空。
他出门下山去置办了许多天决大典用得到的物件。又几日过去,正月便要到了。
该布置大典了。
月末这晚,沈怅雪到了他宫中来。
沈怅雪来时,钟隐月在廊中热着一壶酒,正在屋檐底下对雪独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