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无法拒绝,便支支吾吾几声,顺从地开口:“好……我答应。”
沈怅雪立即笑了。
他握着钟隐月的手往上抚去,与他十指相扣。他也欺身过去,压到钟隐月身上,将他揽住,抱到了怀里。
“师尊,”沈怅雪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气息那样明显地呼在钟隐月耳朵上,“师尊什么
都答应我,师尊真好。”
钟隐月红了红脸,也抱住了他,安抚似的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可是师尊,师尊若是总不锁我……只会被人一直为难的。”沈怅雪说,“师尊不如就趁今日锁上我吧,也省的明日长老们说起,又被乾曜长老抓住这点……”
“让他说去,我自有办法。”
“师尊还是不愿锁我吗?”
“……”
沈怅雪语气都哀伤起来:“师尊说要自己想想,可这都好些时日了,师尊一直没有回答……”
钟隐月叹了声气:“不是我不回答……你,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好呀。”沈怅雪蹭了蹭他,温声说,“被师尊这般吊着,我也心甘情愿。”
“……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可我是当真心甘情愿的。”沈怅雪说,“师尊,师尊不知,我今日在那乾曜山上,心中不知有多庆幸,幸好有师尊在。”
“若是师尊不在……”
“……”
沈怅雪没有再往下说了,或许是他也不敢往下深想。
钟隐月只感到身上重量渐渐沉了许多,沈怅雪的身子也越来越软。是沈怅雪把他的重量都靠在了钟隐月身上,是他很放心地把自己全身心都给了钟隐月。
钟隐月并没说什么,只是接住他,抱着他。
他抱着沈怅雪,哄小孩一样拍着他,这样安静半晌,钟隐月轻轻说了句:“没关系,我一直在。”
沈怅雪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闭上眼,在钟隐月怀里睡着了。
灯烛摇曳,满房暖意。钟隐月抱着他拍了会儿,又望向卧房门口,沉默了很久。
【耿明机就这样下了对他抽骨剥皮做祭品的命令。很意外的,天决门没有几人出面反对。即使沈怅雪面露惊惶大声求饶喊叫剧烈挣扎,他也在乾曜宫几个弟子的拖拉下,像条被钓上来的鱼一样,被连拖带拽地拖走了。】
【他没法反抗,他浑身都是伤。方才与那些魔修一战,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几丝气力。他在地上留下被拖拽走的血痕。】
【可门中到底还是有看不下去的人的。】
【灵泽长老出面同耿明机说,不论如何,这样都不好,好歹是他的亲弟子。】
【耿明机却笑着摇头,笑她一介女流又懂什么,又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了句:“竟然没了……真是个混账,亏我好生供了百年。”】
这是原文的内容。
是沈怅雪刚从秘境回来,伤痕累累回来向耿明机报告,却被耿明机下令拖下去抽骨扒皮献祭血阵的那会儿。
许多人都莫名其妙耿明机这话是什么意思,钟隐月当时也注意到了。
不过他那时更气愤沈怅雪居然被亲师二话不说地做成了血阵,怒火上头,压根没怎么注意。
但如今看来,耿明机那时之所以那么果断地就能把他做成血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炉鼎
之法。
那时,沈怅雪出秘境时被魔修暗算,被打得修为尽废,金丹也碎了——金丹碎了,炉鼎之法自然也没什么用处了。
所以耿明机动手处理了他,“物尽其用”地把他榨干了。
他根本没把沈怅雪当弟子养,他的天赋也好修为也好,怎么都无所谓。
他不过就是个被圈养起来,等养肥了就能端上餐桌的吃食罢了。
当时沈怅雪能被耿明机从那死人堆里带回来,也不过是身上的灵气被耿明机嗅到了。
可他的灵气与天赋,不是耿明机带他回来的原因。耿明机会带他回来,只是因为他会是一颗能让他修为大涨,罪业减轻的好金丹。
钟隐月脸色渐沉。
次日一早,信鹰浮日又咚地一声撞上了窗户。
它来的时候,钟隐月已经起来了。他走出门,把浮日从地上捞起来,把信件从它腿上摘下来,展开一看,果不其然,是掌门邀他一叙。
钟隐月早知会来这么一出,毫不意外,带上沈怅雪就上山去了。
进了上玄山宫,果不其然,又全都是人,都只等着他一个人了。
耿明机就坐在前面,后头站着个白忍冬。
钟隐月面不改色,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两腿一翘,等着所有人对他开批。斗大会。
落座后,掌门清了清嗓,开门见山:“玉鸾,你昨日去乾曜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