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灰蒙蒙的一片,外面寒风凛凛,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雪。
屋里,沈意欢正歪着身子,望着炉子旁边的小几上的信封出神。
祖母将她的身世点破,就是为了让她回沈家。
可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自己的家待着。
沈相府上,是别人的家,不是她的家,她不想回去,更不想见他。
以前一直以为,沈文渊是她爹,尚且还存了那么点心思。
可这么多年查到的消息一点点串联起来后,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恨谁。
茶壶的盖儿被水汽冲的上下直跳,随着水汽散出来的茶香,弥漫着整个屋子。
她眼神空洞,宛若一只迷了方向的小鹿。
靠在榻上,双手连带着汤婆子一起,紧紧抱着双腿。
“小姐,外头可真冷,怕是要下雪了。”
兰叶哈着冷气从外头进来,伸手在炉子上烤手,一边烤火,还一脸嫌弃的朝着外头瞥了一眼。
宋家那位,他今儿又来了,这都已经连着三天了,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呸!”
“真是不要脸,早干嘛去了,现在又装深情。”
她最是见不得三心二意的臭男人了。
他要是痛快放手,只一心护着韩曼儿那女人,她还敬他是条汉子。
可偏偏在小姐抽身的时候,他居然又如此死缠烂打。
呵,还不是知道小姐的身世,做样子给人看罢了。
以前仗着小姐母家薄弱,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说。
沈意欢眸子微闪,抬头看着兰叶叭叭的小嘴,无所谓道:
“随他吧!你们别搭理他,他在门外守的累了,自然就离开了!”
沈意欢是懒得搭理他。
她早就在离开宋家的那一刻,将所有的耐性都收起来了。
无论他们怎么作妖,都与她无关,她不会对任何人心软的。
要不是宋巍母子一个劲儿的扯她与沈文渊,她的身世就不会这么快暴露在人前。
她哪里会有如今这等烦心事,居然还有脸来见她。
“小姐您放心,奴婢跟门房叮嘱过了,不会让人放他进来的。”
“嗯!”
沈意欢点点头,又斜斜歪在榻上,重新抱紧了怀里的汤婆子,换了姿势闭着眼睛养神。
兰叶见状,取了薄毯子盖在她身上,将炉子上的茶壶挪在一边,悄悄退了出来。
她不知道小姐心里究竟装着怎样的痛苦,才会这么多年,放着沈相那么厉害的亲生父亲不认。
但她却清楚,小姐很讨厌回沈家,是宋巍将小姐逼的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不是他,今年过完年,小姐会带着他们与韫儿离开京城,去寻一座江南水乡,过小姐喜欢的日子。
而不是如今,为了回不回沈家的事情而苦恼。
门外,白桃手提着一桶水出来,看向宋巍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她手臂一挥,“哗啦”一声,桶中的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全部泼在了宋巍的身上。
宋巍双膝跪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污水如箭雨般射向他,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却宛如雕塑一般,毫无反应。
他低垂着头,任凭污水在身上流淌,将他彻底弄脏。
垂下的眸子微颤,内心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
可身上的羞辱与痛苦,与他心中的痛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紧闭双眼,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已如破碎的镜子,无法复原。
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吞噬着他的每一寸灵魂。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从来都只是他自己,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