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各科的分数和班排都记下来。
记下来。
然后去找许临濯。
……
活动室的门打开的时候,许临濯正在写题,黑发间夹着一个白色的头戴式耳机,看起来很专注。
直到他余光瞥见一抹校服衣摆,才抬起头看人,“你来了……”
许临濯看到了陈缘知的表情,还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喉咙口。
他看着陈缘知在他对面的课桌上落座,女孩带来的书被她不轻不重地扔在课桌上,一坐下就把头埋进手臂里,只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着他。
安静无声。
许临濯摘下了耳机,挂在脖颈处,盯着陈缘知的手腕,慢慢地、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考差了?”
鸵鸟式趴桌的某人,半晌才闷声回应:
“……嗯。”
许临濯垂下眼,长睫轻扫,目光滑向一边的书本和里面夹着的试卷,“试卷都带了?我看一下。”
陈缘知的眼睛是闭着的,一片黑暗里,视觉不再是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听觉和嗅觉便被无限放大。
那人的手先是翻开了书,哗啦啦的,是纸页相击发出的声音,然后是试卷纸被轻捏住时的碎响,仿佛屋檐漏下的雨。细细潺潺,时不时停断,复又继续。
陈缘知一边听,一边掐着自己的手,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
许临濯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翻完了所有科目的试卷,他看得很快,因为试卷的主人已经在每道题上都标注好了分数和做错的原因,详细,字字清晰。
他心里有了数,正想喊陈缘知,一抬眼却看到那人放在额头前面的手,手指正掐着掌心,一片红。
许临濯顿了顿。
陈缘知慢慢恢复了理智,她松开了紧握的手,正想抬起头来时,感觉到有一双手抚开了她耳边的长发,然后一只头戴式的耳机罩住了她的耳廓。
与此同时,她的鼻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青木香,很浅,却慢慢笼罩了她,几乎窒息的温柔。
如大海的海浪般漫卷的女性嗓音,带着极淡又慵致的空灵语调,连同轻响的鼓点和细细糅杂的小提琴音,一同淹没了她的耳朵。
“satbackwiththewindowdown。(靠坐在窗户边)”
“eightyanhourandradioloud。(八十一小时,收音机声音很大)”
“thesamesongswiththesameoldrhymes,tellmetoshakeoff。(那些有着同样旋律的老歌,告诉我去摆脱)”
《drive》。
陈缘知想起前不久背过的,这个单词除了“驾驶”之外的其他偏义。
驱使。
本能需求。
为达到某个目的而做出的努力。
陈缘知慢慢抬起头来,第一眼是有些刺眼的窗外的日光,然后看到了手臂皮肤上因为头部的长久施压而留下的红印子,再然后是那人离得很近的脸,目光相触,那人长睫垂下半覆的一对黑玉瞳正看着她,在笑。
“——好点了吗?”
陈缘知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耳机,意识到这个耳机一分钟前还戴在许临濯的头上,紧贴着耳罩的地方被不识好歹的血液充斥了,有些烫,敏感的神经鼓动,在跳着。
心口也鼓噪难平。
她闷声回应,声音从胸腔里滚出,“……嗯。”
该不该说,是好多了。
许临濯拿着笔戳了戳试卷,“那一起来看一下试卷?”
“我先问一下,这次班排名是多少?”
陈缘知抿了抿唇,吐出一个数字:“20。”
第二十名。
许临濯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就是你刚刚一直垂头丧气的原因?”
这个排名只比上次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高了3名。
陈缘知,“这还不够我垂头丧气吗?”
这样的进步,陈缘知是无论如何都不满意的。
她并不是说希望自己马上就能冲上前十名,下下一次考试就能摸到前五,她没有想过这样的幸运。
但她至少要快一点,要进步得快一点。
如果不够快的话,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什么时候,才能去到那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