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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第1页)

她又想到谢林安那句“我家大人”,等等,她什么时候成了他家的?虽说都是住在夏府没错啦,可是这样的话总觉得有些亲昵。

夏知秋胡思乱想片刻,问起正事来:“粱大夫人,本官今日来找你,是想问问梁大爷的事。”

粱大夫人仿佛水做的,一提梁大爷,那眼睛就被眼泪包住了,扑簌簌往下落泪。

夏知秋头都要大了:“您别忙着哭,咱们今日还要办其他事的。我问您什么事,您就老老实实答本官,可好?”

粱大夫人抽噎点头:“民妇明白了。”

夏知秋想到谢林安曾说过,梁家主并不敬畏鬼神,所以他不会去参拜白尾大人,便问:“梁大爷信奉白尾大人吗?往年可有在府门摆花糕孝敬白尾大人的?”

粱大夫人道:“我家老爷不信这些,不过民妇和小女年年都会参拜白尾大人,每逢白尾大人生辰,还在府门口摆上花糕架子,孝敬白尾大人,讨个吉利的。”

谢林安插话,追问:“那么梁大爷可有去庙里参拜过白尾大人?”

粱大夫人摇摇头:“从未有过。我家老爷说,信鬼神不如信自己,拜佛还不如在祠堂拜一拜祖先,至少祖先还知道亲疏会庇护子孙。是以家中拜佛或祭祀一事,都是民妇操持,老爷也从来不过问。”

夏知秋了然,原来梁大爷是个“铁齿”啊。“铁齿”在夏知秋家乡的说法就是,不信鬼神也不敬鬼神的命硬之人。

她想了想,又问:“也就是说,梁大爷死前说要去参拜白尾大人这事,实属罕见?”

粱大夫人点了点头:“那时我知道老爷要拆白尾大人神庙,成日里提心吊胆的,香火钱不知给了多少。直到他提要去参拜白尾大人,我还当老爷是开窍了,知道给白尾大人赔个不是。哪知,这竟是一去不复返。”

许是想到了伤心事,粱大夫人泣不成声。

谢林安没有半点同情心,他神色如常地看着粱大夫人,冰冷地道:“粱大夫人方便带我家大人去看一看梁大爷生前的书房或是遗物吗?我家大人很想查一查这些遗物有没有留下什么关键线索。”

谢林安又自作主张,假传官令!

夏知秋一惊,猛地转头看谢林安:“我没有……”

“你有!”谢林安笃定地道。

见谢林安那双眼冷如刀子,夏知秋老老实实闭嘴了,客气地说:“对,还请粱大夫人行个方便。”

粱大夫人点点头:“那请您稍等,老爷书房里有些家里的账本,不方便给外人看,收拾了这些,民妇唤您进去。”

“好,好。夫人怎样方便就怎样安排吧。”夏知秋也不敢得罪这些当地乡绅,这可是地头龙,要是真想刁难地方官,也是有点阴司手段的。

梁大夫人邀请谢林安和夏知秋进了书房,这里的物件摆设还和梁大爷在世时一样,各个角落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梁大爷生前应该是个肚里有墨水的读书人,此处书籍繁多,墙角还摆着两个插满画卷的红莲瓷瓶。再走几步,棋盘桌前,又拉来一架绣着花中四君子的屏风挡着,格外风雅。

谢林安随意拿起一幅画卷,点评:“梁大爷倒是个懂画的。”

粱大夫人点头,似乎想起从前她与老爷红袖添香的情形,道:“老爷喜好字画,平日里就爱待在书房看书。”

夏知秋绕到桌前,顺手翻开一个小匣子,指着那里头的玉佩,问:“这是梁大爷的玉佩吗?”

粱大夫人一见那白虎玉佩,眉头便锁了起来,说:“那是我家老爷给他二弟送的生辰礼,那日,老爷忙完旁支的家事还惦记着小叔子的生辰,急匆匆赶回府中。哪知我那小叔子一点都不争气,在外同一个戏子厮混,还和人在致美斋中为了抢戏子大打出手。这事闹到家中来,老爷觉得面上无光,便呵斥了他二弟一番。夜里,老爷思来想去,觉着在他二弟生辰那日呵斥他,未免太不给面子,于是披衣,连夜给人送去了这份生辰礼。这白虎玉佩是一对,老爷留了一枚,给他二弟也留了一枚。谁知道,我这小叔子是半点都不知道好歹,还将老爷送去的那枚玉佩给丢出房来,据说那玉佩被砸碎了,随意赏给他跟前当红的小厮了。”

夏知秋感慨:“留给梁二爷的那块玉佩碎了,梁大爷倒是长情,自己这块玉佩一直留着。”

粱大夫人无奈地说:“老爷最是疼爱这个嫡出的弟弟,其余庶出的弟弟成年后便离府,在外头建了宅院,偏偏这个嫡出的弟弟一直和他待在老宅之中,受他的庇护。”

谢林安若有所思地问:“你的意思是……梁家本家嫡出就只有梁大爷和梁二爷,对吗?若是梁大爷死了,继承家业的自然就轮到了梁二爷。”

说起这事儿,粱大夫人便恨得牙痒痒:“都怪我不争气,没能给老爷诞下麟儿。这二爷好歹毒的心思,他蓄意害死我家老爷,这样便能继承梁家偌大的家业了!那可是我家老爷为我们大房一脉子孙后代挣的,如今倒全都落入了他二弟口袋中!要是我家老爷泉下有知,定然死不瞑目啊!”

“放屁!”梁二爷不知何时听到了这番对话,忙不迭赶来,朝夏知秋一拱手,“我就知道大嫂特地将夏大人请来大房宅院里没什么好事,敢情是想私底下给我冠上罪名!这样的毒妇,若是大哥知道了,定然要休了她!”

“不是你,还能有谁?”粱大夫人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梁二爷冷哼一声:“凡事都要讲证据,泼脏水之前,先把证据摆出来!那可是我亲大哥,我有什么必要害他性命?!”

“好好好,是你要证据的。”粱大夫人被丫鬟搀着,对夏知秋道,“夏大人,民妇就是人证。在我家老爷遇害之前,他曾来找过老爷,两人私下谈话多时。我出于好奇,便偷偷在门后旁听,恰巧听得他和老爷讲了一句话。说什么,我就放在那底下,你自己去拿。”

夏知秋看了谢林安一眼,道:“本官前两日也查出神庙供桌底下暗藏玄机,只要人一跪在蒲团之上,那暗弩便会射击泥塑像,导致泥塑像滚落。”

闻言,粱大夫人捂住口鼻,惊骇不已:“正是了!就是他让我家老爷寻供桌底下的什么事物,待老爷伏跪于蒲团之上,恰巧触动机关,就这样,将我家老爷置于死地。”

这么一说,倒有几分道理。

夏知秋点点头,问梁二爷:“如今出了个人证,二爷有什么想说的吗?”

梁二爷震惊不已,喃喃:“你竟然在一侧偷听了?”

粱大夫人冷笑:“要不是我旁听那么一段,我家老爷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梁二爷的神色慌乱,他频频蹙眉,想和夏知秋解释什么,微微启唇,欲言又止。

夏知秋问:“那日,你和梁大爷究竟在说什么?”

梁二爷舔了舔唇,道:“没……什么。我真的没杀大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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