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铃可以吞噬活物的灵魂,并得到对方全部的记忆,然而碰上没有三魂六魄的女萝,它也无计可施。
“我虽然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没有灵魂,那么你绝对不是凡人。”
摄魂铃无比讨厌青云宗,尤其讨厌青云宗那些把它镇压又想将它炼化的老家伙,青云宗的人过得不好它才高兴,所以它格外卖力气,想要说服女萝造反,最好能让青云宗的剑尊陨落,那才叫棒呢!
到那时,青云宗的人追杀女萝也跟它没关系,反正它只是动动嘴皮子,是女萝自己心生逆反。
要是青云宗的人没找过来,它就挑个安全的地方修炼,等修成人形再去找青云宗的老家伙们算账;要是找了过来,大不了再被抓回去,反正它是珍稀法宝,青云宗舍不得毁了它,但放它在外面,它就一定要搞事情!
器灵的话令女萝再度陷入茫然,她不是凡人,那她是什么?
“大尊者们每三个月会启动一次窥天仪,你还是赶紧想想,等他们发现乌逸没有回去,又会派谁来对付你吧。”
器灵原本并不看好女萝,毕竟身为器灵它的审美与凡人不同,凡人长什么样子在器灵眼里都一个样,直到它看见这个凡人居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判断正确刺瞎乌逸的眼睛,又知道补刀,差点把乌逸的脑浆给敲出来,它才觉得,也许可以找她合作。
青云宗的人要对付她,剑尊要杀她,而它也是青云宗的禁脔,她肯定想活下去,而它想要自由,这不是一拍即合?
“陛下杀了我,就能肉身成圣了吗?”
没等器灵回答,女萝脑海里的声音再度开始:“你不是爱陛下吗?爱他就要为他付出,成全才是最好的爱意,我相信陛下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牺牲,他会永远记得你,永远爱你,即便遇到再好的女子,也都比不过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他肉身成圣羽化登仙,你却死了,这样损己利人的事情怎么能做?难道你都不爱惜你自己吗?在他心里再重要又有什么用?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能重来!”
器灵则回答:“当然,剑尊是修仙界千年来唯一一个离成仙只差最后一步的人,你是他最后的劫数,嘻嘻。”
这个器灵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女萝觉得它很烦,抬手就把它从脑袋上抓下来,又用衣服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塞回了柜子里,气得器灵破口大骂,女萝充耳不闻,她坐到梳妆台前,希望镜子里那个自己能够再给一点提示,哪怕一点点也好。
她不甘现状,又不敢去改变现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在她心头蔓延,阻止她产生自我。
以往镜子里的自己总是焦急呼喊,今日却显得格外平静,女萝不由得伸出手,镜子里那个自己也跟着抬起手,手心相对,女萝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她已为之努力许久的东西将要破土,决不能半途而废。
即便不去管镜子里的自己,不去听脑海里的两个声音,不去接收乌逸的记忆,也有一件事是女萝无比确定的。
那就是她不想死。
第7章
是的,女萝不想死。
当她确认了这个想法之后,额间突然一阵火烧般刺痛,但这刺痛只是瞬间,甚至于女萝尚未来得及去碰便已消失,当她抬起头,发现镜中的自己眉心多出了四点由上而下的小红痣,摸起来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女萝不明白这是什么。
但她下意识觉得不能被人发现,于是找出了一副花钿暂时将其掩盖,虽然得到了乌逸的全部记忆,可乌逸知道的有限,他对女萝全部的印象只有“剑尊的凡人妻子”,所以女萝想,如果想要弄明白自己是谁,还得去问娘与爹。
她再次将摄魂铃拿出来,对它说:“陛下回来时,你不会说话吧?”
“那可不一定。”
器灵还在记恨女萝把自己裹起来,谁知它刚说完,女萝便点了下头:“好,那我这便将你献给陛下,横竖我与陛下夫妻之间无话不谈,陛下不会怪我的。”
“你、你敢!”器灵吓了一跳,它可不想落到休明涉那样的人手中,绝对、绝对会被榨干全部价值!“你就不怕他知道你杀了人,从此以后不喜欢你了吗?剑尊可不喜欢心狠手辣的女人!”
女萝并没有被它蛊惑,二话不说又要把它裹起来,器灵只好说:“好吧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我不会乱说话的。”
一人一灵勉强达成协议,器灵虽然被剥夺了言语自由,却硬是要到了个精致的檀木盒,又让女萝给里面铺满了柔软的布,最后再把它给放进去。未免被人发现,女萝仍旧是将放着摄魂铃的木盒藏进了自己的衣裙中。
她不想死,可这话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她也不敢保证陛下会不会真的杀了她——如果她向他告知,很可能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为了活下去,她得找到办法。
就算陛下不杀她,青云宗的大尊者们也不会放过她,她虽是王后,可这份荣耀来自于陛下垂怜,倘若陛下要收回,那么她就什么也不是。
她仰赖他人鼻息生活,她的富贵荣华吃穿用度全都来自陛下的给予,如果离开陛下,女萝甚至不知自己应该怎样活下去——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独自生活的能力,她被娇养的不谙世事、愚昧无知,只能依附陛下才能维持光鲜亮丽,她的荣耀她的尊严都需要他赏赐,她根本不是能跟他并肩前行的人,她是他豢养的小猫小狗。
有吃有喝,无忧无虑,只需要让主人抚摸皮毛,其余时间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躺在毯子上晒太阳睡大觉。
宣帝回寝宫后,发现妻子眉心花钿,不由地问:“怎么贴了这个?”
女萝反问道:“不好看么?”
“自然是好看的。”宣帝轻笑,“阿萝怎样都好看。”
女萝先是笑了笑,仍旧是平日里的模样,宣帝见她如此乖巧可人,亦情生意动,探身来吻她,女萝温顺地靠在他怀中,“陛下,我想……”
“嗯?”
宣帝等了片刻,不见妻子开口,便笑道:“可是想要什么宝贝?我的私库钥匙都在你手中,你喜欢什么尽管挑便是了,还是在王宫待得烦闷,想要出去玩?待过几日,我抽出空来陪你出宫,好不好?”
“我不能自己出去吗?”
宣帝讶然,语气温和:“阿萝这般好颜色,我怎地放心让你单独出去?自然是要放在我看得到、抱得到的地方才安心。”
若是从前,女萝定然羞涩又幸福,可现在她感受不到了,“那陛下可以教我,我学会了功夫,出去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宣帝更讶然,他轻轻握住女萝一只手,柔荑凝脂,雪白娇嫩,如上好的玉,他用尽天下最好的宝贝娇养着,才养出这一身赛雪欺霜的肌肤,怎么舍得让它变得粗糙?
“阿萝,你看。”
宣帝将彼此的手放在一起,如此一看,对比鲜明,他的手修长宽大,指腹、手心、虎口都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茧子,此外还有些细细碎碎的小伤痕,伤已痊愈,疤却留了下来。而女萝的手,她的手宛如艺术品巧夺天工,青葱玉指上找不出丝毫瑕疵。
“我在战场时,常常遇到致命危险,阿萝知道,我是怎样挺过来的么?”
女萝摇了摇头。
宣帝亲了亲她的脸颊,露出笑容:“要保护阿萝,要让阿萝成为世上最尊贵、最令人羡慕的女人,我要将全世界的珍宝都送到阿萝面前,所以阿萝不用害怕担忧,我会永远疼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