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她太过厉害,连吴庸都被一并瞒住了。
要么——
沈琅锐利精悍的鹰眼笔直落在了
吴庸的脸面上。
她,虽没有指名道姓,不过显然吴庸很是心知肚明。
便见吴庸神色一怔,而后嗖地一下抬起了眼来,对上少主一脸隐忍不发的脸面,结合前日那骇人的一幕,吴庸脑海中霎时一阵雷鸣电闪而过,良久良久,只一脸懵然试探道:“少主……少主不会是前日才刚知道柳姑娘怀有小主子一事罢?怎么可能?柳姑娘特意央求属下别告诉少主的,柳姑娘说她要亲口告诉少主这一天大的喜讯的?”
吴庸一脸懵逼的看着沈琅,在沈琅越来黑,越来越青的脸色中,只见吴庸当即嗖地一下缓过了神来,而后一脸瞠目结舌、欲哭无泪道:“冤枉啊,少主,并非属下有意隐瞒,这天大的事情属下怎会隐而不报,不过是……不过是柳姑娘特意央求,属下也觉得这样的喜讯自该姑娘亲口告诉您才有特殊的意义啊,再加上那一阵您日日夜探沁芳院,属下便以为您早已知晓,每日是特意去探望姑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小主子的,不过是因为婚事将近,这才……这才不曾表露分毫啊——”
吴庸当时还有些纳闷,以为少主不喜。
因为少主自己便是未婚生子的受害者,他还以为少主不喜那私生子,再加上那时婚事将近,又加上府中正在办理丧事,数十口棺材齐齐在府里摆着,哪里还有多余的闲功夫去诉说其他。
那一阵,他日日守在沁芳院外,其实
连少主的面都见得少。
不曾想,竟闹了个这样大的乌龙来?
他哪里能想得到,柳姑娘竟压根没有跟少主说过这件事,又哪里想得到,少主都弃婚亲自追过了,这整整两个月都过去了,少主竟还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所以,少主那日发疯,竟是误以为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竟是旁人的?
天啦!
吴庸只觉得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
再一抬眼,对上沈琅一脸怒不可遏的脸面,眼看着少主噌地一下从那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再看少主那面目,恨不得将他给一把撕碎了去,吴庸顿时吓得夸张抱头试探道:“要不……要不属下再去扫大街?”
就在他以为即将要再度接收到少主的雷霆怒火时,不想,死死闭上眼苦等了许久,想象中的怒火却并没有如预料般到来。
许久许久,吴庸惴惴不安的掀开一条眼缝,战战兢兢看去,便见少主一脸疲惫的跌回了太师椅上。
沈琅用手用力的揉着眉心。
他又有什么资格和权力怪罪他人?
人是他自己下令送走的?
孩子是他种的?
婚是他自己要成的?
而她,不过是对他心灰意冷,连孩子都不想告诉他罢了。
或许,她是准备告诉他的罢。
在那日,在他死而复生的那日,一向稳中持中,在沈家行事谨慎的她,破天荒的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来冲来的那一刻,她应该是打算告诉他的罢。
是他自己让她失
望了。
何况,两个月过去,这么多机会,肚子都那么大了,是他眼瞎心盲,接触那么多次,是他自己认不出,看不出来。
怪谁呢?
沈琅抿着唇,再一次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他一言不发的起了身,走到了窗子前,背着手朝着窗外定定看着,不知看了多久,忽见沈琅沉沉开口道:“你跟了她这两个月,可知她有哪些喜恶?”
沈琅问出这话时,这才骤然间发现,相识这么久,他对她竟所知不多,连她喜欢什么,厌弃什么,竟都全然不知。
却不料话刚一落,便见吴庸一改方才的心虚和可怜,瞬间嘿嘿一笑,一脸意味深长道:“少主,可是想要讨回柳姑娘的芳心?”
说罢,还不待沈琅回应,只见吴庸噌地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瞬间变得自信满满道:“柳姑娘喜恶什么,属下不知,不过,女人都喜欢什么,生气了该怎么哄,属下倒是略知一二。”
话说间,只见吴庸一脸得瑟的从怀中摸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一脸神神秘秘冲着沈琅道:“少主,您瞧这是什么?”
沈琅冷冷转过身来朝着吴庸手中扫了一眼,便见吴庸一脸夸张十足道:“这可是属下这两个月来最大的收获。”
说着,朝着沈琅一脸邀功道:“这可是属下这两个月来,耗费了大量的心血,走访了五十对幸福快活的阿公阿婆,向他们请教的夫妻相处
之道,少主,您自幼便长在庙里,与青灯古佛为伴,对感情,对人世一概不通,属下预感到您在感情上定是要吃上大亏的,也预感到您肯定搞不定那柳姑娘,这不,便劳心劳力提前为您做了这许多攻略,这些可都是那些活了几十年的阿公阿婆亲口传授的妙招,有了这些秘诀,您何愁哄不回柳姑娘?”
吴庸大手一挥,一脸大方的将手中之物朝着沈琅双手奉上。
便见沈琅神色冷淡的朝着那册子上瞥了一眼,赫然只见那册子的封页上写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哄妻秘籍。
沈琅的嘴角骤然一抽。
然后在吴庸一脸可怜兮兮的求饶声中“属下这个下属可当得还算称职”“属下一心一意为主,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属下不邀功,不求赏,只求少主让属下返京侍主可好?”被沈琅扫地出了门。
吴庸走后,沈琅拧着被吴庸这个大呱噪朝着头痛欲裂的眉头,许久平复不过心神来,良久良久,再度扫向那本所谓的《哄妻秘籍》,嘴角再度抽了抽。
不过,当目光落在那个“妻”字时,心中忽而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来。
良久良久,只忍着一丝别扭,将那本《哄妻秘籍》悄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