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绾只从别人耳中听到过自己那日的处境,但那日的目击者都不愿意细说这件事,总是说不了两句便开始恶心干呕,左丘玥就更加离谱了,只要见到自己这张脸就开始呕吐不止。
他也不过知道个大概,明了自己那日先是为了帮公主捞簪子掉进了湖里,后来又被湖神救起,不慎摔进的茅厕,差点被屎淹死,再后来又被公主用布缠着脖子给拉出来,差点憋死。
现在,这件事被人拿出来细说,他只觉得双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他不能,他还得帮左丘昇开罪呢。
君绾强装镇定,为自己找补,“即便是昇兄闯入了这位兄弟正在如厕时的茅房,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啧啧啧……”故里一脸嘲讽地摇头,“君绾殿下,我若是你,就绝不会帮把自己扔进茅厕里的罪魁祸首说话。”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怜悯之情深深刺痛了君绾,左丘昇已经下意识不再为自己辩解,他巴不得留在内狱,每天除了听这些妖怪们讲趣闻,便是打牌,喝酒。
这可比他做王爷快乐多了,毕竟自己才遭受了自家表哥的背叛,现在对人心失望的透透的。
君绾见左丘昇半天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默认了这事。突如其来的打击如同当头一棒敲在他的脑袋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阻止自己和左丘玥在一起的方法,有那么多,他不能,起码不应该想这最阴毒,
最恶心的一招。
君绾一咬牙,干脆也不讲证据了,“总之,此事绝不可能是昇兄所为。”
渊故里是谁啊,她来长安城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掌握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各家趣闻,大到皇帝踹王爷,小到城郊老农新娶妙龄女子。
她学着老神棍的模样,挑挑眉,一侧嘴角上扬,甩出一个邪魅的笑来,“听说,君绾殿下和我们小王爷素来是有交情的,其实殿下您想要救小王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您不该将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
“可怜我家夫人,单纯的像朵花似的,手无缚鸡之力,走在道上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
沈长安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不知是不是受到故里的影响,也越来越高超了,全然忘了是谁一见面就捶断了自己的胳膊,也忘了是谁险些弄瞎了自己的眼睛。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就是君绾也不由得羡慕,自家那个不成器的,除了会哄自己开心外,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就知道给自己丢人。
这小厮的话属实让君绾头疼,如此一来,他再想要救左丘昇,那便是坐实了自己蓄意包庇昔日好友,再加上他才指责过沈长安包庇自家夫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可他要是不再帮左丘昇开解,又会被那小厮反咬自己是做贼心虚。
等等,他这是在想什么?!君绾在内心指责自己,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带左丘昇离开的,怎么能打
这种退堂鼓!
“我说了,此事无关昇兄。”
他的气势比刚刚还强了几分,故里也被他唬住了,自己心里反倒没了底。
“君绾殿下,我的意思也很明了了。”沈长安同故里对视,微微点头,嘴角不自觉深陷,“您不能凭借自己一张嘴,就判断小王爷无罪,这里是玥国,若此事真是他做的,影响了您的清誉不要紧,影响了两国友谊,那才是重中之重。”
沈长安的话也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想要救左丘昇出去,就得找个人来背锅,找个不会影响两国友谊的人来背锅。
君绾第一次将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往日他这副谦谦公子,含笑美玉的表情,就如同粘在脸上的面具一般,就连睡觉也带着微笑。
可是这一次,他豁出去了。
沈长安的意思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总得给自己些心理准备。
君绾不住地告诉自己,为了救左丘昇,他值!
“是我,我自己不小心掉入茅厕,不关昇兄的事。”他一咬牙,眼睛一闭,这话也能说得出。
眼见鱼上钩了,故里的嘴都快咧到天边去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床,“不知,君绾殿下是如何将自己摔进茅厕的,不妨详细说说。”
君绾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摔进茅厕里,他虽然擅长谋略,但一时也编不出个像样的理由来。
“唉——”故里长叹一口气,走到阳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是不容易,还遇到
了这种事,还……”
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又回到了沈长安身后。
就算是傻子也猜出故里心中的意图了,何况君绾还是个一等一聪明的。
“我,一定要因为这个原因摔进去吗?”他的表情彻底失控,嘴角微微抽搐,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沈长安则是摊开手,表示无所谓,“怎样算进去,要看殿下的,旁人怎么会知道呢?”
君绾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这一次,她没有特指君绾殿下。
他明白,这是沈长安在用左丘昇来威胁他,要看自己的清誉,芜国的名声,有没有左丘昇在自己心中的分量重。
君绾的表情归于平淡,“是我趴在树上偷窥这位公子如厕,不留神才摔了下来,谁知正好摔了进去。”
“那之前你为公主殿下捡簪子不小心掉进湖里,遇到湖神呢?”故里接着引导他说下去,直到这个故事逐渐圆满。
“没有湖神,是大家虚传的。”他的目光呆滞,“我掉进湖里后便潜入水底游到另一边离开了。”
“可是我们玥国的公主殿下堪称绝色,你又为何要甩开她去偷窥一名男子呢?”故里步步紧逼。
君绾自然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可是为了左丘昇,他也只能含泪认下。
“方才那位公子说了,昇兄在他如厕的时候闯入,看着他的屁股眼神异样。”他也不想拉左丘昇下水,可不论如何,有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
被误解得好。
“连昇兄都如此钟爱的屁股,试问谁能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