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仔,把屁股夹紧点,我要打了。”鬼差大哥话音未落,棍子已经带著风声,呼啸地落了下来……落了下来……“啪!!!”
“哇啊!!!”我闭紧了眼睛,一声惨叫,好……重!
咦,奇怪,怎麽一点不疼呢?怎麽搞的?哟,死得冤,你趴我身上干什麽,重死了……呀!死得冤,死得冤!我终於反应过来了。
死得冤没说话,二目紧闭面色死灰,已经晕过去了──靠!这麽不经打啊,那你瞎凑什麽热闹?!
鬼差大哥拿著脊杖直发愣:“这个家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喂!你还真打啊?”我小声埋怨,“我算认识你了!”
“我没使劲啊,”鬼差大哥低声辩解,“我只是做做样子啊,以前你犯事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嘛,棍子举得高,落得轻。谁知道他忽然就冲过来,吓了我一跳!”
“那你也不该真打啊!你看看你看看,都打昏过去了!”
月老在上面发了话:“昏过去也不能轻饶了你们!打,两个一块打!给我狠狠地打!”
鬼差大哥冲手心啐了口唾沫:“打就打!”
啪啪啪!棍子劈里啪啦如同乱石,没头没脑地落了下来,一下一下打在我和死得冤的身上,很响,不过不是太疼,看来鬼差大哥确实没有真使劲。
我嘴里‘哎哟!哎哟!’地叫唤,心里却很想笑,哈哈,死得冤八成是吓昏过去的吧?
劈里啪啦打了有七八十下,死得冤出了一口长气,哼一声,翻了翻眼皮。
“醒啦?我说,你没挨过板子吧,怎麽这就晕了,真丢脸。”我高高兴兴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不许说话!”又一顿板子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喂!鬼差大哥你看准了再打啊,你打到死得冤的脑袋了!”
死得冤满脸是血,脑袋鼓起了老大的一个包,又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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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这回他是真的昏过去了,鬼差大哥你干的好事!”
鬼差大哥也吓到了,提著棒子举也不是落也不是。
阴司婆婆离开座位冲过来看了看,从怀里摸了一颗药塞到死得冤嘴里,转过身去满面寒霜,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老太婆我约束不严,纵容手下胡作非为,今天几位上神替我管教,本老太婆感激不尽。现在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知道月老大人的气可是消了?要是还不解恨的话……脊杖在此,要不要连本老太婆一块儿打?!”
阎王爷的脸色很尴尬,也很委屈,也是,从头到尾都是月老在发号施令,阎王爷基本上没说什麽话。阴司婆婆和他平常私交也不错,这什麽话说的?唉!
二郎神也很明显地有些郁闷,明明他才是玉帝派来审案子的,却被搞得连句话也说不上,月老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嘛!现在又被阴司婆婆这麽咬牙切齿地埋怨,还真是有够冤的。不过我估计他也只能在心里郁闷一下了,月老毕竟资格老辈分高──想当年,玉帝的妹子思凡下界,如果不是月老给拉皮条,在人间成亲生了这麽个儿子,他杨戬这会儿还不定在哪棵树上猴著呢……哈哈,笑死我了!
“哼哼,这话老夫可当不起。”月老冷笑著冲阴司婆婆拱拱手,“今儿个这事可不是替谁管教小孩子来了,二郎神君乃是奉上命来此办案,自然是恪尽职守,秉公决断。您老人家若是把他看做是替老夫出气来了,不光是质疑上命,恐怕也真是小看了二郎神君了!”
我听明白了,月老这是说阴司婆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吧?
“既是这麽说,”婆婆挥了挥手指头,“老太婆我也管不了那些了。月老大人您说该怎麽办呢?”
“呵呵……”月老摸著白胡子,笑得很是得意,“我可做不了主哦。还是得看二郎神君的意思喽。”
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什麽做不了主?那二郎神又不是我家一百零一代外孙子,他自然乐得送个顺水人情给你,你怎麽说他就怎麽办喽!
“我说,咳咳……”我清了清喉咙,算了,坦白从宽,我还是主动一点,争取个宽大处理吧。“月老大人,是我坏了你的事儿,是我揍得你鼻青脸肿,好汉做事好汉当,凌迟还是活剐都随便你了。死得冤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你看看这脑袋──啧啧,这麽大的包,他下辈子投胎肯定得脑癌!得放手就放手啦,您老人家差不多也就行了吧,啊?”
“下辈子?哼,他还想有下辈子!”月老一拍桌子,“做梦!”
有没有搞错?谈错了恋爱的後果有这麽严重,连下辈子都得搭进去了?那死得冤还活什麽劲儿啊,趁早死了算了!哦不对,他根本就已经是死掉了的。
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的话,我要是谈恋爱,一定要把对方的祖宗十八辈上下五千年都查个清清楚楚再说!
“你?小孩子家家少想那些有的没的。”阴司婆婆很轻蔑地又踹了我一脚,“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学人家谈恋爱?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德行,哪个姑娘肯跟你?”
我这德行?我这德行怎麽了?这二十年来我收到的情书比天上的星星都多,呸!“嗯,死得冤你醒了,头疼不疼啊?要不要我陪你上医院看看?”
月老指著我说你小子给我老实趴著等我收拾完了他就来收拾你!
二郎神终於忍不住开了口:“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鬼差,你带这个死……得冤,下去吧。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审花雕仔的案子要紧。”
月老的脸色有点发绿,吭哧了几下,把话咽回去了。可是死得冤不答应,坚持要留下来替我挨打,唉,我就没见过这麽笨的鬼,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你你装的哪门子大瓣蒜哪你!
“算了死得冤,跟你说实话吧,咳咳!其实吧……好吧,我承认,月老是叫我想办法破坏你和那个冤大头,还叫我想办法搞得你魂飞魄散,我都答应了,可都没行动──就为这,我把老头得罪了,这不假。可是,我可不是为了你才跟老头干仗的啊,你可千万别自做多情啊,以为我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不配呢。”
“那你是为了谁?”
“为了……为了……你管得著吗你?我谁也不为!”对哦,我怎麽会跟月老打起来的?我哪来的那麽大的胆子啊?奇怪。
死得冤叹了气,“花雕仔啊,你呀你,好自为之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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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上安静得出奇,大家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
…………
………………
阴司婆婆翘著二郎腿,手上的茉莉花茶香气扑鼻,嘴里轻轻哼起了西皮流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唉,花雕仔你这是何苦来啊何苦来?
何苦?我知道何苦就好了!一不是强盗二不是小偷,最多只是个流氓斗殴嘛,凭什麽搞得跟三堂会审似的?就因为挨打的那个是高干,tn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