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一晚究竟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多少次将插入大理石板的甲刃拔出来。
精力不断被消耗,又强制自己打起精神。
利爪说到底也没有脱离人的范围,他们的实力依然要受到他们本身的限制,有的强一些,有的弱一些。
抛开见鬼的自愈能力不谈,抛开他们能在沉睡中永生,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敌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利爪,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该怎么让他们彻底倒下。
与此相对的,他也被无数次击伤。
腰部没有愈合的贯穿伤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严重,他的身上伤痕交错,唯一干净的位置只有放了一张照片的胸口。
思维已经逐渐迟缓,唯一剩下的念头是回去寻找一个拥抱。
遵循本能,托马斯扔下手里沉重的武器,踉跄着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第25章怀抱希望
托马斯脸上的面罩和圆形仿佛猫头鹰眼睛的防风镜已经在战斗中损坏,裸露的半张脸染着凝固的血,深海般的双眼无神地睁着。
过度的疼痛和精神的加倍透支消磨着他的意志,抛下手里的武器,进攻的本能在身体中沉睡,只剩下“去找到某个人”这样的目标支撑着他麻木前行。
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在流血,滴落的血迹跟着他的脚步往出口处蔓延。
哪怕已经疲惫不堪,大量失血让他眼前黑,哪怕已经无法思考,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但他还是往前走着。
直到——
他的手下意识放在胸前,摸到了染血制服之下的照片。
染着鲜血的手指小心地捏着照片一角将他从破损的衣服里拿出来,隔着蒙在眼前的血色,他看到照片中兄长抱着年幼的弟弟。
是布鲁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
麻木和疲惫逐渐被驱散,精神和意志在他的身体里苏醒。伤口的痛感更清晰的传递到大脑,但再没有什么能比疼痛更令人清醒。
猫头鹰法庭不复存在,他再也不是利爪,他终于可以回家,终于能去找他的兄弟。
时隔二十多年,托马斯……似乎再次感受到了幼年时忍耐着饥饿和疼痛独自被关在孤儿院黑暗房间里曾有过的情绪。
委屈。
那种,想要质问“为什么是我”的委屈。
那时他的情绪无人在意,他的感受最终只让他绝望,于是他现没人在乎的人,没有委屈的资格。从此那种无用的心情,他再也没有过。
直到今天。
想要去见布鲁斯的心情伴随着委屈从心脏溢出来,那种溢满的酸涩弥漫过咽喉,又蔓延到鼻腔,他大口呼吸着,不想像五六岁时一样哽咽出声。
他不是无人在意的,布鲁斯会在意他。委屈时能得到的不止是黑暗和冰冷,他能得到轻声安慰,能得到温暖的拥抱。
原本他们该有更美好的重逢,但托马斯已经无法忍耐,他迫切地想要回家,想见到布鲁斯。
将手里的照片重新收好,避开满地狼藉,找出绷带将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草草缠绕,托马斯终于走出复杂的暗道。
努力躲避着监控,他慢慢走在哥谭深夜的小巷里,不远处市中心,摩天大楼的霓虹灯正变换着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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