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文武众卿,寡人身虚力怯,不敢乘辇;你们可以代替寡人,全都到朝外,诚心诚意地请孙长老过来看朕的病。你们见了他,千万不可轻慢,要称他做‘神僧孙长老’,都以君臣之礼相见。”
那众臣领旨,与看榜的太监们、校尉们直接到会同馆,排班参拜行者。吓得那八戒躲在厢房里,沙僧闪在墙壁边。那大圣,他坐在厅堂当中端然不动。
八戒暗地里怨声恶道:“这猢狲活活的折杀了!怎么这许多的官员来礼拜,他更是不还礼,也不站起来!”
不多时,众人礼拜完后,分班启奏道:“上告神僧孙长老,我们都是朱紫国国王的臣子,今奉王旨,敬以洁礼参请神僧,入朝去看病。”
行者这时方才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你们国王怎么不过来?”
众臣说道:“我们国王身虚力怯,不敢乘辇,特令臣等行代君之礼,来拜请神僧。”
行者说道:“既然如此说,列位请前面行走,我自当随后到达。”
众臣各自依着品从,列队在前面行走。行者整理衣服后起行。
八戒对行者说道:“哥哥,千万不要攀扯出我们来。”
行者说道:“我不攀扯你们,只要你们两个给我去收药。”
沙僧问道:“收什么药?”
行者说道:“凡是有人送药来给我,都照数收下来,等我回来取用。”
八戒、沙僧二人领诺。
这行者随同文武多官,不一会儿就到了。众臣先走,奏给那国王知道。
国王高卷起珠帘,闪着龙晴凤目,开金口御言便问道:“哪一位是神僧孙长老?”
行者上前一步,厉声高叫道:“老孙便是。”
那国王听到他声音凶狠,又看见他相貌古怪,吓得战兢兢的,跌倒在龙床之上。慌得那些女官内臣,急忙把国王扶进了宫中。
国王说道:“吓死寡人了!”
众官都生气埋怨行者道:“你这和尚怎么这等的粗鲁不文雅!怎么就敢擅自揭下皇榜!”
行者闻言笑道:“列位错怪我了。若是像这等的怠慢人,你们国王的病,就是一千年也不能够好。”
众臣说道:“人一生能有多少阳寿?怎么就一千年也还不能好?”
行者说道:“他如今是个病君,死了是个病鬼,再转世也还是个病人,却不是一千年也还不能好?”
众臣怒道:“你这和尚,甚是不知礼!怎么敢这等的满口胡说!”
行者笑道:“不是胡说。你们都听我道来:
医门理法至微玄,大要心中有转旋。望闻问切四般事,缺一之时不备全:
第一望他神气色,润枯肥瘦起和眠;第二闻声清与浊,听他真语及狂言;三问病原经几曰,如何饮食怎生便;四才切脉明经络,浮沉表里(为四种脉象)是何般。
我不望闻并问切,今生莫想得安然。”
那两班文武人丛中有太医院的官,一听闻这些言语,就对众人称扬道:“这和尚也说得有理。就是神仙看病,也必须望、闻、问、切,这严谨地合着神圣功巧啊。”
众官依了此言,让近侍去传奏道:“长老要用望、闻、问、切的医理,方才可以辨认病情去用药。”
那国王躺在龙床上,声声唤道:“叫他离去吧!寡人见不得生人面了!”
近侍的走出宫来说道:“那和尚,我王旨意,叫你离去吧,我王见不得生人面哩。”
行者说道:“若是见不得生人面啊,我会悬丝诊脉。”
众官暗喜道:“悬丝诊脉,我们耳闻过,还不曾亲眼见过。再去奏来。”
那近待的又进入宫中奏道:“主公,那孙长老不用见主公之面,他会悬丝诊脉。”
国王心中暗想道:“寡人病了三年,还未曾试过悬丝诊脉,宣他进来。”
近侍的急忙传出旨意道:“主公已经准许他来悬丝诊脉,快宣孙长老进宫诊视。”
行者于是就上了宝殿。
唐僧迎着行者骂道:“你这泼猴,害了我啊!”
行者笑道:“好师父,我倒是给你增光添彩,你怎么反而说我害了你?”
三藏喝道:“你跟着我这几年,哪里曾见过你医治好谁来!你连药性也不知道,医书也没有读过,怎么敢大胆撞出这个大祸!”
行者笑道:“师父,你原来不晓得。我有几个草头方儿,能治大病,包管能医好他就是了。就是医死了,也只是问得个庸医杀人的罪名,也不该死,你怕什么!不打紧,不打紧,你且坐下看看我的医道怎么样。”
长老又说道:“你哪曾见过《素问》、《难经》、《本草》、《脉诀》,它们是什么样的章句,怎生的注解,你怎么就这等的胡说八道,你会什么悬丝诊脉!”
行者笑道:“我有金线在身上,你不曾看见过哩。”
随即伸手下去,从尾上拨了三根毫毛,捻一把,叫了声“变!”
立即变成了三条丝线,每条各长二丈四尺,按照二十四节气,然后托于手内,行者对唐僧说道:“这不是我的金线?”
近侍宦官在旁边说道:“长老先不要讲口,请入宫中诊视去。”
行者告别了唐僧,跟随着近侍入宫去看病。
正是那:心有秘方能治国,内藏妙诀注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