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铺了沥青的河堤岸上,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下来,晚霞挂在半空中,夕阳染红了他的半身,他眼神随意的胡乱扫量着,看起来就像是个从乡下突然来到大城市,无所适从的乡巴佬。
乡巴佬无意中看向了河流的方向,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面朝下的浮在水面上,一只手还在轻轻的扑打河面,溅起了水花。
森鸥外:“……”
作为一名医生,还是一名被封存了档案的军警,不管是从职业道德还是多年的教养和人性角度出,他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幼童溺水而死。
森鸥外叹着气,步伐却不慢的冲下了河堤,行李被丢掉,外套和鞋袜也被他脱掉丢在一边,犹如剑鱼般一头扎进了水中。
*
斯图卡在听说江户川家也要搬到横滨的时候,有些意外,又觉得眼前的一阵迷雾仿佛被挥散一般。
他不觉得江户川夫妇是喜欢冒险的人,如果是的话,就不会为了独子而甘心住在不算达的乡下。夫妻俩很重视亲情,格外重视乱步的教育问题。
如果有得选,江户川先生是不会选择去横滨工作,还是成为那座混乱城市的警察局的局长。
即便只是在那里待了很短的时间,从与谢野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还有那块地方的局势看,这个职位肯定不好坐。有命上任,没命卸任。
更不用说刚成为租界城市,本土就空降一名局长,当地扎根许久的老牌势力势必会给江户川先生乃至他的家人增加不少麻烦。
为此,斯图卡主动去找了江户川家。
乱步不在家,并不奇怪,这个时间点乱步和中也正在外面疯玩呢,小孩子总能够找到各种各样的游乐方式,即便是爬树都能玩一下午。
而这对夫妻在斯图卡来了之后,拿出了上等的羊羹和好茶招待他。斯图卡就算再不识货,也知道这种羊羹是特地提前为贵客准备的。
可江户川家很少有客人前来,如此一想……
斯图卡盘坐在垫子上,他也不看夫妻俩,而是随手把玩着桌子上的装饰摆件说道:“看来你们知道我会来。那就别绕弯子了,你们知道多少?”
江户川夫妻眨了眨眼,估计是没料到斯图卡竟然这么直白。反应倒是很快,江户川夫人说:“我们知道您是异能者。”
“您?”斯图卡挑眉。特地用上敬语,这是之前没有的事。
他没有询问,而是用一双幽暗的眼睛审视着面前二人,仿佛只需要透过表象,就能够知晓二人的内心所想。
斯图卡扯开嘴角:“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们事先知道,或者猜测我们会搬去横滨么?”
江户川夫人微笑着说:“不知道,也无法猜测。上面的公文已经下达,在横滨刚成为租界城市的时候,已经有人特地访问过我的丈夫。”
在这个家里,江户川夫人反倒是话事人,而江户川先生甘心将话语权全部交给自己的妻子。
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在这个国家算是极为罕见的了。这让斯图卡产生一种感觉,就连江户川先生去横滨,也是这位气质典雅的女性替他下定的决心。
斯图卡点了点头,他没有吃羊羹,起身就准备离去。江户川夫人却叫住了他:“请不要误会,斯图卡先生。我们只能说,对您认识的并不多,仅知道您和钟塔侍从有过一桩交易。”
“那还真是不多啊。”斯图卡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转身,而是偏头看向二人。
他身材高大,低矮的门需要弯下腰才能不撞门框的进入,他站在门口,外面的光亮都被他挡住。他对着光,朝着阴影里的夫妻俩说:“你们也不用紧张,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能说,有一个猜测在内心里成型罢了。
“但作为一个战败国,高傲的钟塔侍从可不会给你们传递这种消息,更别说还被你们两个不在中枢的人知道。”他捏着下巴,思索着说,“你们投靠了一个人,目前国内风头正盛的只有福地樱痴。老旧势力不可能,他们已经换了一大波血,以声望来讲,打出正义牌的福地短时间内才是话事人。你们投靠了他,而他也投靠了一些人,那些人里有钟塔侍从的,他传递了这个消息,而因为我在这里,他也将这个消息递交给你们。”
他当夫妻俩不存在,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你们被派到横滨另有隐情,福地樱痴需要你们维护当地的治安,那是一座非常混乱的城市,你们两个并没有武力,那他就会给你们配齐武力,不然你们这两张牌就白打了。我这边会选择搬去横滨算是你们的意外之喜,不过你们不会寻求我的力量,顶多就是指望我庇护一下乱步这个麻烦小子……原来如此。”
斯图卡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他对着汗津津的夫妻俩说:“凡尔纳,那位背叛者的领,他并没有如外面所说的霸占一个岛屿栖息,他选择的守护‘相机’的领土,是横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