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嚅与林玥不停歇的运气赶路,一路上,柳筠嚅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气温护着沈语莲的肌骨,女人的身子较先前更虚弱,却又没有什么病症,柳筠嚅敛下眼略作思索只是体弱的话。。。
林玥本就担心柳筠嚅的伤势又见他一副思考的模样不似平常,便出声询问:“柳大哥,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女子的眼眸匆匆掠过身侧男子,青衫上血迹凝固便成了暗红的血衫,诡异的让人有些心底寒,而更惊骇的是肩上绽开的皮肉,就在那模糊的血团之下好像有什么在蠕动。。。
林玥强忍着干呕的恶心感,她移开视线认定是自己的错觉,不想再去关注。
于是她将目光又移向柳筠嚅怀中横抱的女子,女人全身无骨般窝缩在男子怀中正很惬意的小憩,林玥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说这女人是很可怜,先是被送去当祭品又是被狐妖掳去,但她也未免太没良心了,柳大哥为了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倒好,面子上的关心都没有。
林玥只觉得这女人就是拿柳大哥当冤大头,口口声声的“不合礼数”,却又是搂抱柳大哥,又是一口一个“柳哥哥”的。
她不免有些气呼呼的,柳筠嚅注意到林玥情绪的不对劲,便是温和的安抚他:“放心林兄,并无大碍,不必担心。”
林玥听到男人温柔的安慰,不由的面上微红,她应着声点了点头又探看起前方的路来,她向了不远处张望,在黑暗中已隐隐可以看到城镇的轮廓,她欣喜了一瞬,却又呆呆的皱眉,好像。。。有瘴气。。。
林玥扭头看向柳筠嚅现男人也正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郡里,不过也只是片刻。
男人小心着又抱紧些怀中女子,女人已经睡着,如花的娇颜恬静得随呼吸起伏着,柔弱临水的花荷美人就这么安静的伏在他怀中,素手攀上他一角衣襟,依赖又信任的样子让柳筠嚅心底也柔软的泛起涟漪。
柳筠嚅的视线稍许在女子面庞停顿了片刻,又是侧头向着林玥浅笑示以宽慰:“林兄放心,应当只是三两小鬼不是什么鬼厉。”
林玥早些时顺着柳筠嚅的移到女子睡颜上,确实是绰约华姿的美人,她想这女人睡着不作妖时倒是顺眼多了,接着又听到柳筠嚅的回话,抬头看去又是心疼着柳大哥的伤势,便郑重的对他点点头:“嗯,柳大哥后半夜就安心休息,我来对付那些野鬼。”
后半夜肃肃的冷风喧然,几缕浅灰的云彩游离在漆黑天幕,不一会就半遮了辉映凄厉白芒的圆月,让本便阴晦的街巷更没了色彩。
看不清是红墙黛瓦还是什么别的之后,忽然走出一个提着破油纸灯笼的矮小老汉,一边打着竹梆子一边呦喝:“天-寒-地-冻-喽。。。”,散落在夜风中的“咚——咚!咚!咚”声断断续续。。。
四更天夜风有些大了,客馆门扉吱吱呀呀的作响,梆子“咚咚”的响声惊醒了前柜守夜的店小二,他一个噤声,迷糊着用肩上的汗巾抹了把脸,这才清醒了些。
他探出头瞧瞧门外的天色悠悠长叹息一声,又是从柜子上取了烛火没精打采的去换门烛。店小二踏上门扉后的木凳嘴中嘟嘟囔囔:“小心,小心,三更鬼,四更换烛,莫扰行人~开门户,迎鬼神,小鬼吃蜡,眠人好梦~”
那店小二正哼唱着高兴,一阵阴风又是窣窣的窜进他的衣袖里,他顿时一阵抖打了个寒颤。
这店小二马上不爽起来,这么些个小鬼吃饱了香火倒来戏弄他了,他不满的在烛火前挥了挥用食指捏起的袖子:“去去去,别家耍去。。。”,就在他迷登着眼驱赶时,一股血腥气让他本能的立了寒毛。
他耸缩着肩,本就矮小的个头又少了几分,店小二以为自己惹了什么鬼神爷不快,便探探头向斜上方看去,不料没见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反倒是个俊逸的温润公子,那公子高他许多,踏着板凳也是要抬头。他反应也是机灵,忙下了凳子躬身问候那公子:“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那清逸公子也是好脾气的主,浑身透着矜贵气想必是过路小店的公子哥儿,他温和的向店小二点点头浅笑着回应:“我们住店,准备三间屋。”
店小二也是应的快,知道来人身份应当不俗,机敏的敛眼不四方打量只是向店内挥挥手,轻声应和:“好勒,住店三位,这边走。”
店小二安顿好了后又回了柜台,但这下却是再没睡意了,方才的二位公子都不似寻常人家的样子,而还有一位应是女客,却在那红衫公子怀里没怎么看清。
他又一想到那公子的红衫,又是起全身的鸡皮疙瘩,怎么。。。跟血似的。。。
柳筠嚅进屋后并未立即睡下,他轻了步子走到窗前,只挑开夏天防蚊的竹帘一线,透过缝隙向外一看,街道上的店户门与住所门的上抹头两侧都悬挂着与客馆一样的烛台,上面也都新添置了酥油斗烛,他不由蹙起眉头,这可不像在供神。。。
柳筠嚅对中原的神鬼之说还不大了解,对各地的风俗也是一概不知,而游访的这段时间更是让他愈觉得这中原的神鬼一事真是诡异的离奇,各地间的信奉别说有什么共通和联系了,连相似处都没有,全是各说各话,有时相距不过十里的两村间都是信仰对立。
他又缓缓的放下帘子,这里也是个较大的郡城,明日再去探问一番,应该有些收获。
柳筠嚅回到床榻,撕开肩膀伤口处的衣服,衣衫有些地方已经被干涸凝固的血粘连在皮肉上,他一撕扯,破碎的衣服就将伤口处的皮肉也扯带了下来,这血腥到残酷的疼痛饶是铁血汉子也不可能承受的了。
然,柳筠嚅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伤口好像裂开了。。。他只好停下拉扯的动作,盘膝调整呼吸。
待四面风静,呼吸吐纳与身体经脉内气劲的流动同频,柳筠嚅这才开始调转气劲流溯循环到颈肩处。
他刚想捻诀却是顿了一下,犹豫之间他还是掐起诀印:“毒父龙盘推,毒母龙盘脂。毒孙无度,毒子龙盘牙。若是蛆蛛蜣螂,还汝本乡,虾蟆蛇蜥,还汝槽枥。。。”
禁咒正念着,只见肩头处几只白色无甲的肉蠕虫淋着湿渍渍的鲜血从伤口处蠕动着爬出来,它们贴着肩上的伤口一点点蚕食破裂的皮肉,留下一道道泥鳅状的血痕。。。
最后肥硕的身子才是一点点干瘪枯黄成朽叶状,从男人肩上掉落了。而反观男人肩上的伤口,只是留下了一道较宽的浅褐色凹陷疤痕。。。
是夜,林玥将一丝气劲分三缕潜在三个房间内,这样,她就能感知到房间内气息的变动,做完这些,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安心睡去了,但她不知道的是,柳筠嚅轻的从空中捏住那丝金线一般的气纹,稍一用力,那气就不堪的消散了。。。
浓浓淡淡的月光透过竹帘缝隙映照在男子神诋般尔雅和遂的面庞,无焦黑眸辉映轻轻浅浅的光亮,倾泻了月光的侧脸清温似玉,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言念的君子,一如宁静安逸的潺潺春水,明辉白雪,却是幽幽低语:“真不喜欢被人看视着啊。。。”
一夜的无声,柳筠嚅并未睡着他只是静静的在窗前盯着月光,不知想些什么,林玥还不知晓自己留在柳大哥房间的气纹已经消散了,她还带着几许警觉浅眠下了。至于沈语莲,她倒是三人中最好生安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