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房中的眾人頓時臉色驟變,賀承安厲聲道:「請太醫!快請太醫來!!!」
很快,上次為賀令昭看風寒的裘太醫就被請來了。
裘太醫是太醫院的老太醫了,昭寧大長公主尚在宮中時,但凡有頭疼腦熱都是這位裘太醫看診的。後來昭寧大長公主出降,經歷了一連串的變故打擊再到如今,仍舊是裘太醫為她請平安脈。
裘太醫為昭寧大長公主診過脈,又為其施了針,而後才同賀承安道:「侯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裘太醫請。」賀承安將裘太醫引至外間。
「大長公主先前經歷一連串的打擊,內里本就有虧空之症,這些年一直用藥吊著才不顯。但是切記,日後不可令其憂思過度,尤其不能再受刺激,否則老朽就無能為力了。」
裘太醫最後那句話一出,眾人皆變了臉色,賀令昭更是直接白了臉。
賀承安高大的身子猛地晃了晃。
「父親。」賀令宜立刻去扶他。
卻被賀承安推開,賀承安深吸一口氣,沙啞道:「好,有勞裘太醫了。」
之後裘太醫便下去開藥方了。昭寧大長公主還是沒醒,她躺在床上,卸下滿頭的珠翠寶冠之後,賀令昭這才發現,他祖母的頭髮上早已覆滿了霜色。
街上遙遙傳來梆子聲。
賀承安道:「你祖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你們先回去歇著,我在這裡守著。」
王淑慧還沒來得及開口,賀令宜與賀令昭兄弟二人異口同聲道:「爹,我陪您一起。」
賀承安看了他們兄弟二人一眼。
「令昭留下,大郎先回去歇息,明日再過來換令昭。」
他祖母向來疼愛賀令昭,醒來之後,看見賀令昭在應該會很高興。賀令宜便道:「好,那我明日一早過來換令昭。」
賀承安揮手讓他們離開了。
王淑慧本想也留下侍疾,卻被賀承安拒絕了:「你也回去歇息。」他在邊關多年,一直都是妻子代替他在母親膝下盡孝,如今他既尚未離府,賀承安想自己親自為母親侍疾。
王淑慧知道賀承安的脾氣,便也沒再多說什麼,逕自拉過不知該留還是該走的沈知韞:「你也回去歇息吧。」
沈知韞點點頭,跟著王淑慧一道離開。
走到門口時,沈知韞扭頭又朝房中看了一眼,便見賀令昭跪在昭寧大長公主床前,賀承安坐在旁側,他們父子二人誰都沒說話。
公主府與侯府緊挨在一起,中間開了一道門,供兩府平日往來。
從公主府出來之後,沈知韞先將王淑慧送回去,然後才回了他們的院子。青芷和紅蔻服侍她梳洗後,見沈知韞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青芷低聲勸慰:「小姐,昭寧大長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沈知韞輕輕頷。青芷離開前正要熄燈時,卻被沈知韞叫住:「留一盞吧。」
青芷應了一聲,將燈盞熄的只留下一盞後,便與紅蔻一同退下了。
沈知韞獨自躺在床上,消化著今夜這一連串的變故。夜已經很深,很快她便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平日夜裡無人吵鬧,沈知韞總能睡的很好,但今夜半夜時,她卻莫名醒來了。
沈知韞將手腕搭在額頭上,正想閉眸繼續睡時,突然意識到不對。她猛地轉頭,看見窗邊那道昏暗的身影時,嚇的差點尖叫出聲時,那道人影卻先一步出聲:「是我。」
「賀令昭?!」沈知韞驚魂未甫坐起來,攏了攏頭髮,「祖母醒了?」
賀令昭嗯了聲。他祖母醒來後,跟他說了一會兒話,便將他趕回來歇息了。
屋內的燈盞被熄了,再加上賀令昭是背對著她這邊站的,所有沈知韞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她從賀令昭的聲色里,卻聽出了濃濃的失落。
沈知韞沒下床掌燈,而是單手撩開紗幔,輕聲問:「祖母還好麼?」
賀令昭又嗯了聲。
沈知韞便心下有數了。看來,昭寧大長公主沒事,有事的是賀令昭。
賀令昭想跟著一道去北境,但昭寧大長公主極力反對,再加上今夜眾人從裘太醫口中知曉了昭寧大長公主的身體狀況,那麼賀令昭想去北境一事基本就不可能了。
沈知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賀令昭,房中便一片沉寂。
過了好一會兒,賀令昭卻突兀開口了:「沈知韞,我這人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沈知韞沒想到,賀令昭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沉默片刻,沈知韞斟酌道:「也還好。」
雖然坊間一直都說,賀令昭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但從他們婚後這一月的相處來看,賀令昭這人雖然學識不行,但人品不壞。
賀令昭卻像沒聽見似的,繼續道:「我爹有兩個兒子,旁人提起我哥時,都是誇讚虎父無犬子,而提到我時,則是尷尬一笑。甚至坊間的三歲稚子都在傳唱——
「賀家有二子,長子如美玉,次子如頑石。長子保家衛國忙,次子鬥雞走狗場。」
但卻無人知道,他這個鬥雞走狗場的紈絝,也渴望像父親那樣建功立業的。
但是他不可以,因為他身體「不好」,還因為他那個剛至弱冠之年便病故的小叔。
「賀令昭……」沈知韞剛起了個話頭,就被賀令昭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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