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一帮白眼狼!”黄老四埋怨不止,随意一脚踢飞了一小块石子。
石子落在湖水薄薄的冰层上,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陈铸无言走在前方,眉头紧锁。
“你小子哑巴了?”黄老四伸手在陈铸眼前晃了晃:“刚才姓鲁的那样咄咄逼人,你咋不出声?”
“说了没用。”陈铸目视远方:“你听见村长出声了吗?”
“……”黄老四怔了怔。
刚才吵成一片,他们遭遇曹村那帮人围攻,沈协就在一旁默默当看客,陈村的乡亲也没有人出口相帮。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咱们村的人也太凉薄了些。”
“没办法啊,谁都想活着。”陈铸摇头苦笑。
天寒地冻,他的双脚已经快失去知觉了,必须立刻找到取暖的地方。
“你们不该跟我走的。”尹寒的声音有些虚弱。
陈铸回头看了她一眼。
泪痕已经被风雪冻干,凝固在脸上。
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披散的长发遮挡住了视线所及的一切,只有一只小手紧紧攥着陈铸的上衣下摆,让她能够辨认脚步方向。
“小妹妹,二狗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得多,当初鳏寡一身的时候都敢和村头吴三那几个恶霸拼命,性子倔得很,你救了他的命,他不可能抛下你独自离去。”
听着黄老四的话,尹寒的脚步顿了顿。
陈铸知道她心中有愧,宽慰道:
“这事儿与你无关,鲁延年摆明了不愿离开那个山洞,我是不可能留在那儿白白送命的。”
“……”尹寒沉默抬头,淡紫色的眼眸注视陈铸。
“你恨你的父母吗?”陈铸想到了方才的场景,开口询问道。
“不。”尹寒摇头,给出了回答。
“你应该恨的,他们的心太狠了。”陈铸轻轻道:
“针对你,是因为曾经深深伤害过你,他们害怕你过得好,害怕你沉冤得雪,摆脱污名,那样他们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鲁延年,还有你那对狠心的父母……”
提到鲁延年,陈铸与黄老四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这话没错……”黄老四恶狠狠一咬牙:“那老不死的当初在海刀门面前卑躬屈膝,现在海刀门没了,他对待咱们倒是挺能装模作样。”
“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的村民们……”
陈铸轻笑:
“他们站了队,那就没有无辜一说。”
“你小子竟然如此心狠?那可是大几百条性命啊!”黄老四瞪圆了双眼,好似第一天认识陈铸。
“我不做刽子手,但也别指望我为了陌生人劫法场。”陈铸眯起双眼:“何况我已经救了他们一次,人如果一心寻死,谁都拉不住。”
陈铸的面色出奇阴冷,黄老四不由心头一寒,畏缩了几步:
“你小子往后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说不准。”
“你他妈!”黄老四暴怒,伸腿想给陈铸一脚,就在这当口,余光一瞥,猛然察觉到了远方风雪下飞驰的鬼魅身影。
“操!他们来了,快躲起来!”
陈铸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果不其然,有人影在林间闪动。
他们三人身上积满白雪,在风雪当中获得了天然的掩护,没有被对方所察觉。
“到湖那头去!”
来不及多想,三人步调一致,小心翼翼踏上冰面。
冰面很滑也很薄,踩上去咯咯吱吱,光是站着便出了一身冷汗,一不小心就有掉落其中的风险。
如履薄冰,确是对忐忑与恐慌最恰当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