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密林深处静伫如松的努达海脱得只剩短裤,身上像过冬的松柏那样被刷得白漆漆,这是防毒层,避免他被咬死。再抹上蒜汁,加以巩固。接着便是正式的重头戏。
一众少年窝在草丛中,通通伸长脖子期待着。一边期待一边嫌弃,一边嫌弃一边不忍地望着骥远的背影。
恶臭阵阵,谁都捂住了口鼻。焦灼的骥远却抢在他们前面,提着刀,几乎要纵身跳出去。
不怪他着急啊,当前的场景谁看了也要着急的。
——一个可以坐得下两个人的大瓮,碧绿色的,远看好像装米用的,但是有六七尺高,所以又不太像。它被木盖盖住了,但是隔着老远仍能闻到,里面乌七八糟的不知道浸泡着什么,泛着酸臭,比泔水还要恶心,比麦秸烧着的味道还要刺鼻,快要将人薰过去。
骥远受不了了,向后退了几步。
努达海就站在它的面前,鼻上捂着白布,眼睛被挡起来,屏住呼吸,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做心理准备吧。
为了保证不能反悔,阿山给他蒙上双眼,遮住口鼻,直到势成骑虎才解开。
这样好像绑架。身为人子的骥远看得好紧张,他紧张当然就没有耐性,要往外跳。
好兄弟的作用在这时就凸显了,在骥远往外跳的时候,只听“吧唧”一声,他晕厥了。
是体贴的兄弟们干的。他们都误会了,因为不晓得努达海和新月的关系,以为他在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所以个个都很佩服,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大英雄。
英雄是不该被亲生儿子看见浸在啥啥里面的,所以大家自作聪明地将骥远打晕了。然后替他在这边继续观赏。
观赏的进程是,阿山将盖子推开之后,努达海害怕地站在瓮边的身子抖了几抖,抖了又抖,但是他就是不下去。
少年们都握紧了拳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扼腕叹息,时不时跑前到前面看看,再跑回来。
好不容易努达海下去了,少年们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但是鸳鸯蛇它就是不出现。
它其实已经出现了,就在他们身后。
鸳鸯蛇很喜欢安静,有人吵它是一定要避开的,正好它要走的这条路被挡住了,那它就只能等一等。
它很斯文,很慢性子,但是暴躁起来很可怕。
这帮好孩子们还不知道自己在为努达海招惹什么。
由于时不时的跑前跑后,害得它要不停地调换方向,俗称“调头”,才能继续前行。
鸳鸯蛇有两个头,很恩爱,但是不停地调头,再恩爱也要吵架了。
让它们在这儿吵吧,少年们听不懂的。在他们眼中,只要把努达海看牢了就万事大吉,他们盯紧他的动向,随时准备应对。
浸在粪水里的努达海,很快就要晕厥了。
这里面多至二十几种的粪便,人猫狗鸟猪等等等等,有湿的干的霉的烂的硬的软的长的扁的稀的稠的等等等等。
大瓮将近人的高度,所以在里面只能站着。站不稳坐上去,那些便便漫上来,就会不停地往口里呛。
努达海很害怕很小心地保持着平衡。
为了成功地吸引鸳鸯蛇,阿山已经走远,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看来便便水太多了,少年们热心帮忙,想法子教它少一些。由于都不愿意接触他的身体,所以就借鉴了书上写的一个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