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茯苓当然知道她心里会不舒服,“妈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毕竟你同阿朝八字还没一撇,缘分这事,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李茯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慕家二老还不能算做她的亲家,贸然拉出来站在公众之中,倘若以后联姻这事没成,对两家都不好。
订婚和结婚,区别本就极大,当初订婚宴上,唐家并没有邀请唐朝父亲这方的挚友,那都是要留到结婚大事上,才会去请动的人。
慕斯晨出席没什么问题,终归是唐家的准儿媳妇,她若不去,自然也难以说得过去,可她父母,就断然没这个必要了。
说到底,李茯苓还是觉得,慕家那种小门小户,难登大雅之堂。
“斯晨,听说你母亲喜爱珠宝饰,我这边正好为她准备了一点心意。”李茯苓想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她扭头冲周管家睇个眼色,慕斯晨这才现,周管家手里正拿着一个雕刻很精致的檀木盒子。
周管家将盒盖打开,恭恭敬敬放到慕斯晨跟前的茶几上。
里面装着一只通体泛绿的帝王玉手镯,灯光下,玉镯色泽剔透无瑕,很是惊艳。
慕斯晨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表情淡然,眼里不见多少神色。
李茯苓似有非有的拉开嘴角,“这个镯子,算是我保险柜里,最珍贵的饰,你母亲见了,一定会喜欢。”
听到‘保险柜’三个字,慕斯晨的眼皮才算微不可察的跳了下。
李茯苓开过保险柜了,那她没有现那颗稀有的黑钻石不见了吗?
这手镯一看,价格固然不菲,但要同梵天之眼比起来,属实小巫见大巫。
那么贵重的钻石,丢失后,不可能还现不了吧?
“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李茯苓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问吧。”
“您有几个保险柜?”
李茯苓听言,不觉一怔,她还以为,慕斯晨要问的是关于生日宴上的事,她突然冒出这一句,倒是李茯苓万万没想到的,“就一个,怎么了?”
“那您……”想了想,慕斯晨试探道:“知道梵天之眼吗?”
李茯苓越听越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做什么?”
慕斯晨交叠在身侧的玉手,不由自主的握起手背,“您能回答我吗?”
李茯苓轻皱了下眉头,她虽心存疑虑,却还是如实相告,“知道,不是被一个富豪给拍下了吗?怎么,你对那颗黑钻有兴趣?”
闻言,慕斯晨暗自深吸口气,只觉一股凉意沿着脚底直窜入背脊。
难道,拍下那颗钻石的神秘富商,就是唐朝?
他哪来那么一大笔钱?
就算走李茯苓这边要来的,可那么庞大的资金数目,李茯苓会不知道他要钱的用途?
慕斯晨忽然想到唐朝这个人,表面放荡不羁,像个登徒子,可在对待赵逍的时候,眸中的狠戾与决绝,俨然已出他的性格范围。
她知道他一直在伪装,却根本猜不透,唐朝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
席悦……
究竟和他什么关系?
慕斯晨若有所思,又怕李茯苓看出端倪,很快敛起神色,“妈,您的好意,我代我妈心领了。”
她重回正题,沉声道:“您方才说的对,我和阿朝从订婚到现在还不满四个月,能否真的开花结果,谁都不敢保证。今年坐在这里同您交谈的准儿媳是我,说不定,明年就换了一副新面孔,既然如此,想来,爸的大寿我也是不便出席的,若我和三少中途情况有变,也不会毁坏唐家的声誉。”
李茯苓不是听不出这些话的弦外之音,她凝视着慕斯晨仍旧一张清纯乖巧的脸,那眉眼处的微笑瞧上去听话得很,可从她嘴巴里说出的字词,却铿锵有力,半点不容人忽视。
“斯晨。”李茯苓稍稍变了脸色,“你这话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妈,您误会了。”慕斯晨挽在嘴角的笑容逐渐展开,“您也知道,三少心性不定,他愿意与我订婚,全凭您的施压才肯被迫答应。您看中我,选我做儿媳,我心存感激,这次爸过大寿,我一旦作为您的准儿媳公开亮相人前,就意味着,您不仅接纳我,也接纳了我们慕家,倘若我的娘家人都没有出面道贺,于情于理,属实是不妥,所以,我不去的话,没有明着被公开,反倒还好些。”
周管家双手交握,毕恭毕敬的杵在一旁,他偷偷瞥了眼李茯苓已渐渐阴沉的面色。
三少奶奶这口才,又讲道理又有道理,不愧是一家上市企业的管理者,瞧着一副随遇而安的文静模样,一旦触及底线,又火力全开,让人难以招架。
李茯苓抚了下手腕上的佛珠,稳住神色,“你始终是阿朝的未婚妻,不去,像什么话?”
“妈,我……”慕斯晨忙要接话,门口陡然响起唐朝磁性的声线。
“什么不去?”
男人外套敞开,单手插着裤兜,大步朝这边走来。
慕斯晨一偏头,就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后,没个正经样的坐入她和李茯苓斜侧的那张单人沙上。
唐朝身子一甩上椅背,二郎腿便搭了起来,“妈,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抱着我爸睡大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慕斯晨瞄了眼男人薄唇边张扬而出的邪气笑容,这嘴,果然连他母亲都逃不过。
李茯苓食指隔空指了指他,“你就混吧。”
唐朝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檀木盒里那枚玉镯,他慵懒的转了转小拇指上的铂金尾戒,冲自己母亲一扬下巴,道:“说事。”
李茯苓见惯了儿子的痞样,也确实拿他没辙,同样是一个家庭养出的孩子,大女儿温婉贤淑,二儿子稳重自持,偏就这老三经常气得她血压飙升。
“我正跟斯晨商量你爸生日宴的事。”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做主不就得了?”唐朝漆黑的眸仁转向慕斯晨那边,四目相对时,男人嘴角抿出一袭不怀好意的浅弧,“她又没那闲工夫管唐家的事,她只负责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