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抬起枪口对准男子的额头,食指轻按在扳机上,眼见男子血染下的双眼闪现出绝望,唐朝浅漾起嘴角的一边,“放心,这些子弹不是留给你的。”
他以枪口,从男子血渍汗渍交汇的脸颊,缓缓滑至他的下巴,“我还是比较喜欢看着别人在我面前……万念俱灰,精神崩溃的样子。”
男子惊惶地直视他。
由始至终,唐朝的面色都很平静,一字一语,似是最寻常不过的聊天,可男子却从他轻扯起的眼角处,读到了一丝杀戮及枭狼般的兽性。
男子心脏狂跳,一袭不好的预感笼罩全身,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拼尽全力妄想爬过去抓住唐朝的裤腿求饶,可他根本近不得唐三少的身,就被黑衣人猛地一脚踹翻在地。
男子骨头一阵剧痛,侧躺在墙角,一只手臂无力伸直,耳朵压在上面,半天动不了一下。
他闭着快被血水糊住的双眼,即将神志不清时,房门一开一合之后,男子迷迷糊糊听到有熟悉的哭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他儿子的嘶喊,“爸爸——”
男子赫然如梦中惊醒,他骤地强睁开一双腥红的眸子,神色激动万分,“不……不要,求你……”
唐朝毫不犹豫的在他幼子的双脚中间开了一枪,经消音器削弱大半的枪声砰地低低闷响一声,坚硬的地板瞬间凿出狰狞的弹孔。
小男孩吓地哇哇大哭,身板后扑重重摔坐在地,“爸爸——”
男子神色大变,趋近崩溃,“……不要伤害我儿子,不要伤害他……”
唐朝一记冷笑,他霍地起身,几步走到小孩儿身边,俯身用虎口卡住他的脖子,直接把那孩子拎起来,悬空推到墙上,他手枪抵上男孩的小嘴,枪口直插入喉咙,堵住孩子的大半哭腔。
唐朝冷眼睥睨着被黑衣人死死摁在地上的男子,淡淡扬了扬唇,“我让你儿子,现场为你表演个吞弹怎么样?”
男子情绪瓦解,视线直勾勾盯着唐朝已经扳动保险环的动作,他深知,唐三少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绝不可能只是说说而已,“我说,我说……”
男子最后一丝气力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抽空,“是二少……唐二少……是他。”
听闻,唐朝狭长的凤目仍是不见任何风云变幻,这个结果,早在他意料之内,能把那么长的手伸进正荣府,神不知鬼不觉对他下手之人,只会是唐家内部所为。
少顷。
唐朝双手插着裤兜,从房间里慢悠悠走出来,男人英姿笔挺的在门口静站了会儿,复后,唐朝冷眼轻扫向身后那扇门,薄唇淡淡微动,眼神布满阴鸷,“杀!”
慕斯晨从车库停好车出来,沿着花园里平铺的鹅卵石走上石阶,门口,孙妈一见她终于回来,快步迎接,“三少奶奶,夫人来了,她都在沙上坐得有差不多半小时了。”
闻言,慕斯晨心底一惊,精致素净的脸蛋腾地升起一抹惨白,就连唇上那点血色都退个一干二净。
李茯苓这么快就现她保险箱里的钻石项链不见了吗?
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怎么办?
关键时刻唐朝人又不在,她连个挡箭牌都没有。
孙妈见她还傻愣着没动,忙急着催促道:“三少奶奶,老夫人大晚上专程跑这一趟,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您可千万别让她等久了。”
慕斯晨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斜挎在胸前的香包链条,她迅敛起神色,硬着头皮,忐忑不安的提脚往前走。
李茯苓身边恭敬的站着西装革履的周管家,慕斯晨信步走过去时,周管家微笑的喊一声‘三少奶奶’,李茯苓听后,手中念着佛珠的动作停顿下来,她睁开闭起的眼睛,“斯晨。”
慕斯晨进门之前,还特意从包里翻出婆婆之前送的观音玉戴上。
李茯苓说话不苟言笑,一本正色的模样,总是自带威严。
慕斯晨笼统不过才见过她三次,却被那种逼锐的气场震撼,她张开小嘴,谨慎道:“妈。”
“别站着,坐吧。”李茯苓把掌心的那串上等沉香木制成的佛珠,一圈圈重新盘回腕部,纯天然木质的幽香,在她指间流连忘返。
眼见慕斯晨中规中矩在她对面坐下,李茯苓稍等片刻,像是现根本等不到人,目光这才往大门方向望去,“阿朝呢?没同你在一起?”
慕斯晨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装作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白天他陪我回了趟娘家,临到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才被朋友一通电话叫走,不过他答应过我的,去应付应付就立马回来。”
慕斯晨视线垂放到面前光可鉴人的茶几上,完全不敢正眼去对视李茯苓的眼神。
到底是做贼心虚,那颗钻石价值连城,如今却被唐朝肆无忌惮的送给她母亲,万一李茯苓误会是他们慕家早就打起的如意算盘,那她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妈,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于李茯苓而言,她这小儿子一向在外面野惯了,要是不特意给他打召唤电话,能在正荣府见上一面都实属稀奇,便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
李茯苓道:“你爸生日快到了,就在下月中旬,到时候,你大姐和二哥都会赶回来祝寿。”
慕斯晨安静的听着,唐门里的事,除去唐三少花边新闻最多,其他两位,一个大姐嫁去了京城,一个二哥,神秘莫测,慕斯晨从来没有听人提过此人,只知道近几年他一直定居国外,就连她跟唐朝的订婚宴,二哥都不曾露过面。
“斯晨。”
李茯苓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既然入了我唐家,尽管还没有结婚,但我这个做准婆婆的,也不会拿你当外人。”
话既已如此,李茯苓便直言不讳的说道:“这次的生日宴,唐家会大办,你也知道你爸身份特殊,到时候来的宾客大多都非同小可,为避免万一,我还是希望,你慕家那边,就先别出席了。”
慕斯晨听言,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觉一僵,说实话,她都还没考虑到这一层去。
慕家要比唐门,确实连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一个是权势滔天的望族,一个是以商起家的豪门。
比外,慕家绰绰有余,整个上流社会圈里,并不落谁之后。
偏偏,她们面对的是遥不可及的唐家。
可无论如何,那也是生养她的亲生父母,疼她护她爱她,怎可如此被人瞧不起?
慕斯晨暗自捏住大拇指,脸上笑意不达眼底,“妈,我明白的,到了那天,我会自己带着父母出去吃顿饭,就当是替爸庆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