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晨手中的合同都要捏得皱成一团,她平复了下心情,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把合同放到床头桌上,然后就近坐下。
坐下又觉姿势不对,她又站起来。
傻站着好像也不对,她再次坐回床沿。
十指放在大腿上搅动在一起,慕斯晨紧张的情绪加剧,却是不得不耐下性子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须臾,她听见花洒的水声戛然而止。
慕斯晨蹭地不由自主起身,目光一瞬不瞬攫住浴门,周身的神经线都如皮筋一样勒紧。
门把拧开,一道人影自里面走出来。
当看到慕斯晨时,四目相对,彼此皆是一愣。
转瞬间,慕斯晨杏目中所有的期许及迫不及待的热切,都仿佛兜头一盆冷水被浇灭的一干二净。
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名身着酒店保洁制服的阿姨,阿姨双手戴着橡胶手套,“慕小姐,浴室的卫生我做了一次全面清理,您要不要看一看哪里不满意?”
慕斯晨身上的力气似被抽空,她闭起双眸,跌坐回了床畔。
声色,低低哑哑,只从喉咙深处轻溢出,“不了,谢谢。”
阿姨面露焦虑,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慕小姐,您怎么哭了?”
慕斯晨忙伸手抹去眼角,“哦,没事,这两天用眼过度,不是很舒服。”
“那慕小姐,您要没什么吩咐,我先走了。”
“好,辛苦了。”
客厅的房门一开一合之后,慕斯晨的世界又安静下来,静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她整个人往后仰,上半身倒至被褥上。
当年唐朝明明说,他给自己三年期限,她相信他说的话,他一定是打算在三年内治愈回国的。
他不会容忍她去跟别的男人相亲的,他说三年就三年!
慕斯晨纠结一番,从挎在腰间的包包里摸出手机,再次拨通她已经许久都不曾拨过的那个号码。
“喂,孟医生……”
“嗯,有事?”
慕斯晨听惯了他冷漠的口吻,她横躺在床中央,视线穿过天花板,盯到外面湛蓝的天空,“孟医生,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唐朝答应过我,三年会回来,他现在……有消息了吗?”
孟淡沉默不语,慕斯晨等了半天,不见男人作声,她瞧着通话还在持续,“孟医生?”
“三年,不可能。”男人平静的语调,毫无温度的响起,他原本不想粉碎她的美梦,可永远活在遥不可及的希望中,并不一定是好事,“就算他打从一开始就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凭阿朝当时的状态,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内彻底治愈。”
慕斯晨屏息凝神,“那……需要多久?”
“不知道。”孟淡道:“我上个月联系过他的主治医师,只说阿朝在慢慢恢复,具体情况涉及到病人隐私,医生连我都不方便透露。”
慕斯晨眼眶一下泛红,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给了希望,又叫人失望,“唐朝是知道的,他一直就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所以他死都不肯去治。”
孟淡再度沉默,少顷,他叹口气,一字一语,缓缓道:“慕斯晨,你好好生活吧,别等了,真的……没有盼头,就当,有缘无分吧。”
慕斯晨用力捂住唇,眼泪决堤而出。
电话一挂断,她强压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原来,她真的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坚强,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他说的三年啊!
可是现实生活中,没有三年这个词……
慕斯晨没想到,所谓的三年,却是让她等了三年又三年,整整六年时光,日子慢得如同时刻盯着钟表在转。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生巨变,不管是人还是一物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