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先生也未能幸免,捏着刀叉的手背都被沾上几滴酒珠子。
谈唯趾高气昂,仗着这是自己的地盘,把方才在陆庭湾受的气全数还了回去,她瞧见杨琳缓缓掀开挂满水珠的眼帘,酒渍顺着女人精致的下巴全部流进衣领中。
杨琳大衣内穿着白色高领毛衣,这会儿毛衣吸附完红酒,模样别提多狼狈。
唐淮拿起桌上的抽纸,急着替她擦拭。
他神情狰狞,眼角眉梢翻涌出一袭难以融化的积雪。
“去拿一条热毛巾。”
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吩咐着旁边愕愣住的女佣。
谈先生瞥了眼女儿,谈夫人赶紧拉住谈唯的衣袖,“唯唯,坐下。”
谈唯任性的将母亲甩开,她就那么站立着,目光瞪视对面二人。
唐淮叠了很多餐纸在掌心,他用那些纸紧捏住杨琳的领口,红酒很快被吸出来,纸巾在男人手里也湿成一团。
杨琳见他一脸阴鸷,绷直的唇瓣把男人五官勾勒得越英朗坚毅,她抬手拂了下眼睑残余的酒渍,“我没事。”
谈夫人自知理亏,就算大家都在做表面功夫,她也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理。
“家里有很多未拆封的衣服,我带杨小姐去房间清洗一下,顺便换套新的。”
杨琳想说算了,可她没办法顶着一身窘迫,再说,即使屋内有暖气,她也实在被冻地哆嗦,“麻烦婶婶了。”
“现在装什么柔弱?你先前在陆庭湾,不是挺耀武扬威么?”谈唯拉住母亲,冲杨琳不屑道:“你平时在淮哥面前,就爱这么装吧?有本事光明正大的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啊!”
“我没什么可装的。”杨琳神色依旧从容,“我没在这里与你计较,并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为给谈叔谈婶留颜面。”
杨琳冷笑着,每一个字都说得镇定自若,“谈小姐,今天不管是在陆庭湾,还是在谈家,都是你惹我在先。我相信以谈叔这般位高权重的人,定也是个明事理的主,我到c市初来乍到,不曾和谈小姐结过怨,难道就因为我跟我老公的婚姻自由让你感到难受了,谈小姐就要处处针对我吗?”
谈唯最看不惯杨琳这副笑看风云的样子,她越是淡然,谈唯越是恨不得撕烂她的嘴脸,“c市谁不知道我才是将来要嫁给淮哥的人,你凭什么知三当三,横刀夺爱?”
“谈唯!”唐淮不悦皱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你从来没那方面意思。”
“这还用挑明吗?不是明摆着的事?”
谈先生握了握手中的餐具,他请杨琳来庄园之前,私下就提醒过女儿,让她先别冲动。
他自是有法子叫唐淮同这女人离婚,岂料女儿这么沉不住气,非要出面搅和,“唯唯,你闭嘴,先让你妈带杨小姐去换衣服。”
“她有什么资格穿我家的衣服?”
“你——”谈先生有些恼怒。
“无妨。”唐淮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仔细为杨琳擦了擦脸颊和脖子,“陆庭湾有的是最新款的定制女装,我老婆穿别人的衣服也穿不惯,她身材挑剔得很,不是量身定做的尺寸容易勒得胸口疼。”
“……”杨琳身材确实傲人,这男人也没说假话,只是用词夸张了些。
谈唯听言,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唐淮将脏污的毛巾丢到餐盘旁,他牵起杨琳的手,“谈叔,谈婶,抱歉,这顿晚餐,我们只好失陪了。”
谈先生忙起身,他目的尚未达成,哪能这么轻易放人走,“阿淮,是唯唯不懂事,她年纪小,性子急,你别同她一般见识。”
旋即,又对妻子说道:“你去找件和杨小姐身材差不多的款式过来,好好的一顿家宴,不能就这么散了。”
谈夫人连连点头,“是啊,杨小姐,都是一家人,你快请坐,我这就去衣帽间找一些衬你气质的服装。”
“不必了。”唐淮铁了心要走,“告辞。”
他拽着杨琳跨出餐椅,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甚至不怕同谈先生撕破脸。
谈唯没见过这样的唐淮,这一年里,他什么事都要参考她父亲的意见,就算有分歧也随波逐流着不曾反驳。
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想在做那只温顺的兔子。
谈唯垂在身侧的玉手收拢成拳,嫉妒近乎吞噬了她的理智,猛地,谈唯抄起桌上那瓶空酒杯,恶狠狠朝杨琳后脑砸去!
谈太太抑制不住惊呼,“啊……”
唐淮下意识侧过头,他倏地抬手去挡,坚硬的玻璃杯撞过男人的手背,冲击力度太大,高脚杯啪地一阵破碎之后,玻璃碎渣四处飞溅,唐淮左手被瞬间割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男人双瞳布满阴狞,“找死!”
他大步走向餐桌,抡起自己先前喝过的那杯红酒,骤然砸至谈唯面前!
一声硬脆的巨响,高脚杯与谈唯的餐盘同时爆裂!
谈唯吓地闭眼,她的胸口全被酒渍溅湿,领口里掉进去不少弹起的碎玻璃。
几道血痕在谈唯娇嫩的脖颈皮肤上拉带而出,有深有浅,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