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出一步便摔了下去,她的左腿被打断了,她呜咽起来,流出的眼泪也是泥巴的颜色。
她艰难地爬上台阶,浑身无力,爬这九级台阶像在爬山。
她想起第一次来这里,还觉得这九级台阶无比尊贵气派。如今想来,可笑之极。
可笑她嫁了个好相公,大难临头,抛妻弃子,和狐狸精远走高飞。
可笑她投错了人,害得她三个儿子全都没有了命根子,眼下人还在高宅大院里,生死未卜。
可笑她信错了人,什么慷慨善良的大哥?什么血浓于水?分明是自私自利、见死不救的小人、伪君子!
“福儿。。。。。。禄儿。。。。。。寿儿。。。。。。”终于爬过九级台阶,用尽全力重重敲门:“别怕。。。。。。阿娘。。。。。。来了!”
“噔噔噔!”
她带着对世人的憎恶、带着弱女子的艰难与委屈重重敲门:“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
大门打开了半扇,两只脑袋探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脚伸出来碾了碾。
陈翠萍体力不支,眼皮子乏得很,抓住最后的意识抱住那只脚:“我。。。。。。我儿子。。。。。。。还我儿子!”
“是你啊!你怎么还没滚?”门房嫌弃地啐了一口,可惜自己的新鞋沾上了烂泥。
“刚才那么大的雷没劈死你啊?”另一个门房笑道。
两个门房要关门,陈翠萍双手死死扒拉住门槛:“我儿子。。。。。。我儿子。。。。。。。”
门房们便使劲关门,以为压痛了她便会松手,没想到已经压得血肉模糊愣是不见她松手。
两个门房窃窃商量,决定先前那个鞋脏了的门房用脏了的那只脚踢飞她,然后就能关门了,反正都脏了。
“嘭!”朱门重重合上。
另一个门房感谢踢人门房的牺牲,决定交班后请他喝酒。
被踢出去的陈翠萍像片裹着泥巴的枯叶,躺着不动了,最后一口气喃喃的仍是她的儿子们。
康宅内,侍女们赤脚跪在地上擦地,一点点熏香。
康公公披着一头灰白的出来,如厕后的他感到神清气爽,忽然闻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皱眉撅嘴,翘着兰花指掩口鼻。
“雷雨后的土腥气最难闻了。”他说着,拿眼打量他新收的干孙子。
苏家福苍白着脸,对一众侍女大喝:“再擦再熏,再擦再熏!干。。。。。。干爷爷他受不了土腥气。。。。。。”
康公公还未涂口脂的嘴唇是腊肠切开的颜色,咧开嘴一笑,“还是小福子孝顺,晓得心疼咱呀。”
他查清楚了,舒大人就两个儿,三个孙儿。三个孙儿都是老二家的,老大家一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按理说,孙儿比孙女儿重要,他毁了舒大人的三个孙儿却没获得几分畅快。
原因无他,这三个孙儿长得不像舒大人也就罢了,骨头都太软了,他还没用上什么手段呢,就不行了。
只好勉强挑出骨头比较硬的苏家福,要他舔着他的脚喊爷爷。
他要九泉之下的舒大人看看他的孙儿喊他爷爷哈哈哈哈哈!
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够畅快,“下去歇着吧。”
“是,多谢干爷爷。”苏家福行礼,垂眸落下两行泪,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慢慢退下。
康公公饮着参茶,想起苏长槐还是他的三个神仙似的女儿心里就痒痒。
苏长槐长得再像他老子终究不是他老子,他上回其实不必那么惊慌,倒损了自己的颜面。
因为长得像,折磨起来才畅快吧。
“来人呀,替咱呀去瞧瞧设在小虫村的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