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了小半个时辰,总是嘴痒讥讽的李春甫突然调转了枪口,对药童呵斥道:“你咋的就不知道跟事儿精学一学?也上手号脉啊!就算是你这猪脑子,练十个总能记一个吧!”
柳如思歉意的看了眼旁边十来岁的小孩,接着又摸另一个患者脉象,她已经能摸出两种病脉了,要是每天都能这样把脉,相信很快就能掌握甲篇对应的病脉!
突然间隔很远的队伍中,突然有百姓惊呼:“这不是贾郎中吗?!”
“哎哟!快躲远些!你看他这脖子,不是跟公告上说的鼠疫症状一样吗?!”有排队的百姓赶紧让开,他们都是趁机来免费看病的,可不想染上这恶疾!
正在抄方的柳如思,突然连人带椅子一起被搬得老远!
她举着笔愣了片刻,才转头无语的看着身后的褚时钰,这人安安静静的,她都快把他忽视了…
“我还要抄…”
她正说着,就现那个等她抄方的百姓也往这边跑来,小声说:“等会儿再抄,我可不想染鼠疫!”
一大群人如见洪水猛兽般四散躲避,唯有李春甫巍然不动,隔着被柳如思强行要求戴上的帷帽,他语带讥讽道:“哟,看你这模样,前日恐怕就有轻症了吧?怎的,自己没现?”
贾郎中无言以对,只默默在李春甫面前的凳子上坐下,若他自己试的那些方子有效,是绝不可能来这里的…而现在,他想活命。
“李老师!消毒!倒他手上,让他整个手到手臂消毒!”柳如思在远处大喊道。
事儿精!李春甫暗骂,他的桌上也有瓶酒精,本来按柳如思的想法是,他每看一个病人就要手消毒的。
这他哪能同意,上百个人看下来还不得手秃噜皮?后来就调整为看差不多十个,或者他自己觉得手脏了,就消毒一次。
不管是指示贾郎中消毒,还是给贾郎中摸脉,李春甫那张嘴就没停过,中心思想就是,你这庸医害人!
期间贾郎中有小声辩解:“我虽医术不精,可也是治了不少病的。”
李春甫却是破口大骂:“那你可记得开错了多少方,害了多少人更加病重?这些人不看病说不定还能自己好呢!”
贾郎中理亏不再言语,李春甫骂骂咧咧不停,但最后也是按照流程处理。
贾郎中整个医馆和家属都被封起来,而褚时钰的人手详尽调查了,最近什么人跟他直接接触过,也都控制了起来。
关于他为什么得病,这很容易明白,在封城之前,那些鼠疫患者有人是找他看过的,贾郎中又没做任何防护,会染病也是常理。
贾郎中离开后,柳如思事儿精的本质更加淋漓尽致!
她要求把整个医棚都挪个地方,而那贾郎中碰过或疑似碰过的所有东西,都要用酒精消毒好几遍,李春甫更是要各种消毒,整身行头全部换过!
她这阵仗,把原本想着要不要拉她回去的褚时钰说服了,的确,这么较真的做法要都能染上,那怎么都防不住…
而原本心惊胆战想放弃看病的一些百姓,也安了心,重新排起更宽松的队伍。
或许如贾郎中所说,他是治了一些病的,镇西的病人更少一些,就算出了插曲,也两个时辰不到就没什么人了。
李春甫和柳如思闲聊着问:“你觉得贾郎中这样的庸医该不该给人看病?好像也是起了些作用的。”
“那谁知道是什么作用呢,把人治死了,留下的病人也能少许多。”柳如思是不赞成的,就算都是死,没有庸医害人,也能少花些冤枉钱,少吃点苦药…
“哈哈哈,有道理!”
李春甫大声笑,不过又转言说:“其实也不是不能看病,而是要有自知之明,能看明白的病就看,不能看明白的就推了。别为了显本事或者赚几个钱,就硬开药方,白白耽误了病人。”
“李老师言之有理。”柳如思认同的点头。
李春甫见确实没什么人了,就转而讲起医来:“现在你知道那十二个方子都是对应什么病了吧?”
“甲十的方子还没开过,甲七的对应病我判断错了,其他的具体范围现在清楚了。”
柳如思总结道,这些方子都是基础方,名医可以根据每个人具体的情况增减一些药。但如果没那么厉害,只要对应的病没错,直接开基础方也不会有问题。
“嗯,甲十你判断的也没错。”李春甫评价道:“能猜对十一个,你应该也是懂得一些药理的,怎么会光学了药,闻问切都一窍不通?”
柳如思恭敬道:“家夫经常上山打猎,算是半个采药人,认识许多药材,我跟着记了许多药,自己再去看药书和医书,自然就学了些皮毛。”
李春甫一愣,撩起帷幔透气的双眼中都是惊讶,来回看她和她身后的褚时钰,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上山打猎和采药?他直言问:“你们不是夫妻?”
“不是。”柳如思坦诚道,她知道这个回答可能会让人对她心生鄙夷,但避而不答已是极限,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果然,李春甫在两人间来回的眼神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