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铮铮忽然笑了。
“是啊,你们做得多好,给了吃,给了穿,做得多好。”
“可是……为什么上族学的时候,兄弟们每年有带队历练?姊妹们却只能初学基础法术后就了了收尾?但凡多问两句,都是用女子不用学那么多来搪塞?”
“为什么都是安家的血脉,兄弟们七岁一到就练安家功法,秘而不宣,传男不传女!可姊妹们却只能被打去赏花看胭脂?”
“即便族中兄弟,没我刻苦、没我用功,却个个占据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历练,这又是凭什么?”
讲到这里,安铮铮深吸了口气。
“九岁那年,教导我们的夫子见我功法远胜族学里的所有人,送了我一块玄天寒石鼓励我。”
“你们又凭什么,将那样珍贵的宝物,锻造成最好的剑,通通分给族中男儿?你们又怎知,我练习的那柄破剑,还是我在街上买来的?”
“就因为你们说,女子耍剑,白费心思,御剑用族里的木剑就好!木剑是什么?那是我三岁才玩的东西!”
“以柔用那把破木剑练成什么样子,你们不清楚吗?”
“你们做生意或历练带回来的宝贝,都是挑了最好的东西,做符、剑、武器、丹药……分给族中兄弟。”
“我们分到的,是路上顺路买的衣裳、脂粉、玉佩、糕点!”
她要功法,要丹药,要符纸,要像男儿一样有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有吗?没有,分明没有。
鬼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为什么她能拿到状元?
因为状元考察的是最基本的技巧,最狠厉的斗法,她的幸运在于穿越让她有多活了二十几年的脑子和心性。
安铮铮就像个农村里只有课本教材和一只破笔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复习仅有的资料。
她甚至要偷偷去外头买功法,学功法。
可其他人,仅仅因为胯下几两肉,就有最好的补习班,最好的教学资源,最好的文具装备。
就这样,他们还懈怠,还被视为掌心宝。
安老夫人狠狠地盯着安铮铮,语气已经气到抖得更厉害了:“你们是女子!不让你们吃苦,还是有着我们疼爱你们的错了?”
有伯母也补充道:“婆母说得对,女子资质本就平庸……”
“平庸?”安铮铮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一边用嫁个好郎君、容貌至上来摧毁女子坚毅的品性,让她们日日陷在婚姻容貌中,另一边不肯分出半分资源给女孩,到头来又说女子资质平庸难成大道?”
“你们总教导着,女子不用那么苦,不用那么累,是啊,你们多好、多贴心、多宠爱我们。女子太强不好,柔弱些才嫁得出去……”
安铮铮又问:“那么为什么,族中男儿过于看重外貌、稍稍放松便是荒废修炼?!”
大家疼爱姑娘们吗?
疼!
像小猫小狗一样养着。
而安家也有条件疼!
在穷人家里,女儿早早练了些低级画符炼丹的功夫后,可就要停止修行,专心卖符卖丹供养弟弟们成大道了。
从前安铮铮为了分到玄天寒石制成的宝剑闹过一阵。
族里知道那样的宝物难寻,死活要留着供养族中男儿。
知道拿回无望的安铮铮,心灰意冷,提出女子艰难,让安家三间善堂都给女子分些补身子的药,此事她就不再闹了。
安家答应了。
可明明是给女孩补身子的药,最后都落入了各个女孩的兄弟们腹中。
更有甚者,将整个善堂的丹药卖掉,换成灵石给其中一个男孩铸剑!
一把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