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美?的汁水顺着云意的手?臂流下一线,仿佛上好的白玉沾上红墨。澹台桢眸色忽地暗下来,拉过云意的手?臂,吻下去。
丛绿眉间一跳,忙忙出去。云意羞窘不?已,还?有外人在呢,郡王怎么?这?般不?管不?顾起来。
“郡王爷,您——”
一句话还?未说完,澹台桢一偏头,堵住了?她的话语。
冰蓝色的裙角向上拉起,轻巧的绣鞋被晃得挂在脚尖之上,摇摇欲坠。
一顿饭,吃到夜深方罢。
云意懒懒地躺在马车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一句话都不?想说。澹台桢取了?薄被帮她盖上,又缓缓褪下绣鞋。这?体贴的模样?,与方才在酒楼中放浪形骸的样?子判若两人。
哼!衣冠亲兽!云意愤恨地转头向里,不?想理他。澹台桢满足之后,觉得云意万事可爱,对她的眼神不?以为?杵,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
还?挺舒服的,云意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睡着了?。正睡得香呢,朦胧中感到有人抱起她,她不?耐烦地一拳挥出去,然后换个姿势又睡了?。
澹台桢看了?一眼手?上的鼻血,嘴角有些抽。真?能耐,他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被揍得流鼻血。
“小野猫!”澹台桢一巴掌举起来,终究还?是舍不?得,又轻轻放下了?,抱起她往寝居去。
这?个夜里,云意做了?个梦,梦见?她变成了?一朵蒲公英,随着风飘飘悠悠地飞着,路过盛开的花,奔流的河,迷雾的谷。她很想停下来看看风景,却身不?由已地往前。她很困惑,这?一阵风,到底要将她刮往何处,莫非无休无止,不?眠不?休?
正迷惘,面前忽地出现了?一舟一人,青衣翩翩,磊磊清落。云意隐隐有觉,唤了?一声:“与哥哥?”
舟上的少年抬起头来,正是兰容与,他见?到半空中的云意,忙忙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如云的裙角从他的指尖滑过,就这?么?轻飘飘地溜走。兰容与错愕,怔忪地望着云意越飘越远,云意想要回头看,已是不?能。
风吹着她越飘越远,云意索性闭上眼睛,罢了?罢了?,这?一阵风,大概永远都不?会停下了?。
鼻尖涌入一股浅浅的冷香,云意睁开眼睛,只见?满地雪菊,簇簇绽放,如同天女洒下了?满天雪。花蕊之中,有萤火如豆,缓缓升起。云意流连地看着,心道,可惜了?,她不?能停留。
这?想法甫一出现,耳边静止了?,她如同一张纸,一片花瓣,从空中掉落进雪菊的花丛。四周花香环绕,满天的星辰倒影进眼底,云意懒洋洋地躺着,宁愿在其?中沉醉。
“这?小懒虫,怎么?还?不?起?”凭空伸出一只手?,将她从雪菊之中拉起来,她猝然望过去,正对上澹台桢俊美?无暇的面容。他看了?她一会儿,忽地厌恶道:“你不?是我的新娘,你是假的。”
云意耳中忽如惊雷滚过,正要张嘴分辨几句,澹台桢那双拂过她每一寸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她脖颈扼住,如同拎鸡仔一般将她拎起来。脚下一塌,云意惊觉,身边的美?景都消失了?,她的身后,赫然是万丈深渊。
“不?,不?。澹台桢,你听我说。”云意捏着他的手?指,哀哀地看着他,祈求他想起一点点温情。然而,澹台桢的眸子沉浮着碎冰,毫无感情地放手?。
她霎时?间如同折翼的鸟儿,坠入黑暗的深渊。
“不?,不?要!”云意从梦中惊醒,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握,想寻找救命稻草。很快,一双坚实的大手?将她抱起来,靠近温热的胸膛:“魇着了??快醒醒!”
云意紧紧地抱住澹台桢的腰,把脸颊埋在澹台桢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在云意的耳边响着,仿佛一只鼓槌,催促着恐惧快快离去。
澹台桢在黑暗中拥着小妻子,四周安静得像是把他们两人拢在玻璃罩中,帐幔轻柔地飘着,夜风闲闲,海浪拍岸,他们拥有彼此,他们只有彼此。
云意缓过来了?些,仍是抱着澹台桢不?动?,留恋他的温暖。澹台桢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云意的头发。这?一阵他极喜欢云意乌黑如瀑的头发,摸起来柔柔顺顺,如一匹光滑的绸缎。
“好些了?么??还?怕不?怕?”
“我讨厌你。”
澹台桢失笑:“好个没良心的女人,我大半夜起来哄着你,你一句谢不?说也就罢了?,还?讨厌我,谁给你的胆子?”
“你!”
“什么??”
云意抬起头来,目光晶亮:“是你,澹台桢,你给我的胆子。”
木雕娃娃
澹台桢笑了一声,手上不规矩起来:“让我摸一摸,给的?胆子在何?处?”
云意连忙抱住澹台桢:“妾身还疼着呢。”
在酒楼桌上的?混乱涌入脑海,澹台桢默默地扶她?躺下,盖上被子:“既然噩梦已经去了,再睡罢。”
云意想起那个梦,又来气:“郡王殿下,您不问问妾身做了什么梦?”
哟,忽地从直呼姓名变成了郡王殿下,看来这噩梦中有?他。澹台桢在黑暗中俯下身去,悬在云意上方:“哦?说来听听?”
云意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语气软下来:“殿下,你把我推下了悬崖,又黑又深,可怕极了!”
澹台桢勾勾云意的?鼻子:“就为了一个梦,跟我闹脾气?”
云意眸中夜光摇曳:“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很伤心。我跌下去就会死了,你难道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