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樱神色茫然,顾青槐又道:“阿娘,比如周根昌和周张氏,他们不是罪奴,在别人眼中,也活得人模狗样,光鲜亮丽,但,他们是好人吗?”
“不是!那两个老畜生坏透了!”赵樱咬着牙恨道。
她恨不得亲手打死那两个老货,竟敢那样磋磨她闺女!
顾青槐点头,“这就对了。”
赵樱想了想道:“槐儿,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阿娘没什么见识,脑子也笨,想不到那么多。反正你做什么,娘都支持。”
顾青槐笑道:“行,阿娘,走,我们去买几碗凉茶给那两位差役解解渴。”
此时已临近巳时,太阳升至大半空,白亮的日光撒在地上,晃人眼,街上越来越热。
行人们个个汗流浃背,各种能做扇子的,都在脸边呼呼扇着风。
路边卧着的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哈哈喘气。
两名差役靠坐在商铺前的阴凉下,微眯着眼,百无聊赖。
路过的百姓看见他俩,都瑟缩着避得远远的,生怕冲撞了他们。
小少年则蹲在晕马旁边,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像是被晒蔫的茄子。
许是长时间没有进水,他身上并未流出太多的汗,后脖颈被太阳晒得油亮,愈加显得那道鞭痕狰狞。
顾青槐收敛眼中的清光,现出一副乡野村妇见到差役的畏惧表情,端了两碗凉茶,走到差役跟前,恭声道:“叨扰两位官爷了,大热天的,两位官爷如此辛劳,民女买了两碗凉茶,不知官爷可否赏脸,喝碗凉茶解解暑?”
两位差役瞄了一眼顾青槐,见她笑容满面,态度十分恭敬,很是受用地接过了凉茶。
这只是个大肚子乡下女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也不敢在茶水里下毒。
凉茶里放了糖和薄荷叶,清凉甘甜。
两位差役咕咚咕咚喝完,顿时浑身舒畅,暑气消解不少。
他俩的眼神在顾青槐的前胸处放肆地流连,还碗时,还装作不小心摸了顾青槐的手。
其中一人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娘子,还有何事?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办。”
这两个油腻猪!
要不是在大街上,她一定剜了他们的眼,砍了他们的手!
顾青槐忍住心里的恶心感,又道:“官爷,刚才那小奴救了民妇一命,民妇斗胆问问官爷,民妇能否给那小奴也送一碗凉茶?”
两位差役向黑衣少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去吧”。
十二三岁的罪奴最值钱,可以卖到牙行,要是能卖到象姑馆那就更值钱了,若是渴死了那就亏大了。
既然这小妇人舍得银钱,他们巴不得她买碗水给那奴崽子喝。
顾青槐从赵樱手里接过凉茶,给少年送了过去。
少年觉察到有人靠近,微垂的眼眸闪过一道寒芒。
他微微抬起脑袋,一抹水红衣角映入眼帘,接着便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小兄弟,刚才你救了我,此时此境无以为报,我只能给你买碗凉茶。来,喝一碗吧,你再这样晒下去,就要中暑了。”
齐元硕缓缓抬头,敛了锐意与锋芒的视线落在了顾青槐的脸上。
那原本是一张小巧的鹅蛋脸,因为太瘦,有些脱相,皮肤微黑,略显粗糙,一双干净清澈的杏眼满含笑意地看着他。
“不必”,齐元硕冷冷吐出两个字,再次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