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危這是發現他了?
還不等白岌多加思考片刻,就看到江危像個被牽引的木頭人一樣,有些僵硬地緩緩轉過身來,用一種陰冷的眼神看著他。
跟江危眼神隔空對視了一瞬,白岌有些尷尬地乾咳了一聲,不過面上還是很嘴硬,微揚下巴,有些趾高氣昂地說:「瞪什麼瞪?一個大老爺們給人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白岌心道江危可真是矯情,大家都是男生,回想他們高中的時候,那公共澡堂,誰不是坦誠相見的。
白岌話說完,他發現江危還是站在他前邊一動不動的。
不是吧?真這麼矯情?被人看著就不敢換衣服?
白岌表示很不理解,他揚動著眉毛邊兒,有些哭笑不得地開口罵起來:「草!你不會真不換衣服了吧?」
江危用目光掃了他一眼,剛剛白岌這麼說他,他倒也不氣惱,「手抽筋了。」
「哈?」白岌聽了江危的話,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到江危那垂掛在大腿側邊上那抽搐僵硬的右手時,才恍然大悟。
看著這情況,江危一時半會也穿不了衣服,白岌的急脾氣突然上來了,他幾步就走過去,將江危手邊的衣服一把拽過,「我來幫你!」
白岌邊說邊將手上的衣服兜出一個邊口,隨後還不等江危做回應,他就把衣服生拉硬扯地套進了江危的頭,邊口往下退去,露出了江危那帶著火氣的面容。
白岌好像並沒有察覺到危險,他拉出T恤兩邊的袖口,「張手!」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白岌才想起江危的手已經抽筋了,動不了。
白岌自告奮勇:「算了,還得我出手!」
白岌拉起江危那精瘦白皙的手臂,接觸不到兩秒,白岌便感覺腹部一陣刺痛,隨後自己被瞬移到幾米開外。
白岌打了一個踉蹌,穩住身子後,癟了癟嘴,眼裡閃著怒火,瞪著江危,嘴裡罵著:「江危,你tm有病吧?老子這是好心幫你!」
江危冷側側地瞥了他一眼:「我不需要。」
白岌聽後氣得猛咬後槽牙,「去他媽的!行!今天就算我好心餵了驢肝肺!」
他說完用腳狠狠地踹了一腳一邊的塑料椅。塑料椅被踹得騰空飛起,發出刺耳的「刺啦」聲,隨後猛地撞到江危腿上。
「啊!」本來靜靜站著的江危發出一陣吃痛的聲音。
剛想摔門而去的白岌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到半蹲下來的江危,以及江危腿根邊上的紅色塑料椅。
他猛地反應過來,他這是將江危給踹傷了?他發誓,他剛才只是氣頭上,隨腳踹了個東西要泄氣,沒想到一不小心那東西就撞到了江危。
「你,你沒事吧?」白岌站在江危邊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江危抬眸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滾!」
本來還想繼續關心江危的白岌一聽這話就不開心了,他咬了咬牙,「行!」
白岌走後,江危才緩緩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仰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他發現手緩過來了,垂眸看著半掛在脖子邊上的衣服。
江危回想起白岌剛才想幫他穿衣服的場景,他知道白岌也是好心,可他就是不喜歡這樣的沒有邊界感的行為。
剛才跟白岌肌膚觸碰的一剎那,他幾乎是觸電般地感覺自己身上起雞皮疙瘩了。他甚至沒有思索片刻就給了白岌一腳。
江危甩了甩剛緩過來的手,三下兩下將衣服穿好。
他抬起腿,掀起褲子下腿管,發現左腿的小腿處一片紅紫。
白岌可能剛才也是氣頭上了,就想沖他踹椅子報復他。
江危笑了笑,心道都是一些幼稚的行為。
他剛想把褲腿邊放下來,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道聲音:「給!」
江危還來不及抬頭,就看到一瓶藥水伸到了他旁邊。
他順著抓著藥水瓶的手往上看,看到的是白岌。
白岌?他怎麼來了?
看著江危一直處於愣神狀態,白岌啪嗒一下蹲下來,兩根手指捏著瓶蓋兒飛快旋轉,很快就將藥水擰開了,他沖自己的掌心倒了一些藥水,就著江危的小腿受傷處就塗去,塗得差不多了,白岌還用力乾脆利落地拍打了幾下,想讓藥水更好地吸收進去。
白岌塗好之後就站起來,江危抬眸望了他一眼,輕聲道了一句:「謝謝。」
說來也確實挺搞笑的,剛才分明是白岌傷了他,他現在卻向白岌道謝。
拉開天窗說亮話,剛才白岌傷他的時候他對白岌是真的恨。可現在白岌突然折返回來為他塗藥,他心裡感動也是真的感動。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自己,他每次傷了痛了都沒有人過問,只能自己去醫館買藥治病療傷。他從小就非常羨慕那些有人關心的孩子,羨慕他們生病受傷了有父母在身邊噓寒問暖。
隨著慢慢地長大,江危也在心裡安慰說自己已經足夠堅強,根本不需要關心這種東西。可沒想到白岌突然的關心,自己內心還是很有觸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人關心了,別人突如其來的關切就能衝破他內心的防線。他分明記得自己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可剛才白岌用手給他塗藥,他居然沒有抗拒,還衝白岌道了謝。
白岌聞言嘴角微揚,帶著抹微笑,低頭望著江危:「哈?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