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缓缓地靠近,生怕惊吓到这个病弱的老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但他们的心却像隔着千山万水,无法真正触及对方。
床榻上的人,经历了少年、青年和中年,或许此刻正是他生命的暮年。
岁月的风霜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布衣草民,到悬壶济世的名医,再到呼风唤雨的领袖,他的人生如同一部传奇史诗。
他的弟子遍布九州,年初时,他们在青州攻下了第一座城池,掠夺了那里的一切:财富、粮食、美人,应有尽有。
随后,他们挥师北上,夺取冀州,入侵幽州,并剿杀了幽州的凉吏郭勋,集结百万之众,对抗天朝,何等壮烈,何等英雄。
而如今,这位曾经的英雄却只能独自躺在这阴冷的地下宫殿,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张角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无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看到了已故父母的面庞,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的家园。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无比缓慢,每一秒都在延长,充满了无尽的思绪和感慨。
“贤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看到对方陷入沉思,奉孝忍不住轻声提醒,他来这里是为了工作。
“哦,暂时没有,聊聊天吧,你是哪里人?”张角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眉头微皱,目光从深邃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
“我是颖川人!”郭嘉心中一紧,担心自己的方言口音会暴露身份,只得如实回答。
在陌生人之间,能否交心,信任是关键。
颖川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人才辈出,张角年轻时行医四方,九州各地都有他的足迹。
“你怎么跑到河北来了?”张角随口一问,但奉孝心中一紧,他需要一个最完美的答案。
“我从小父母双亡,叔父带我四处流浪,刚到平原地界,他便染上瘟疫,为了救他,我听说只有神水能治,便加入了正道。”奉孝早已准备好这些话,回答得从容不迫。
“什么,讨瓶神水,还需要加入黄巾军?”张角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仿佛这一切都是新鲜事。
难道他身为黄巾军的领袖,这个入教规则不是他定的吗?否则,黄巾军怎会如此迅地壮大?
郭喜只能点点头。
“没想到,事情竟然展到这一步。”张角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后悔与失望。
张角思索着,站在郭嘉的立场上权衡利弊:“加入黄巾义道,未尝不是一条路,不过现在外面战火纷飞,你得格外小心啊!”
他轻笑着,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你算是幸运,能到我这里做书童,呵呵!”
连续的吐纳让他体力几近耗尽,或许是这几天积累下来的疲惫终于爆,他显得更加虚弱。
郭嘉见状,试图转移话题,缓和气氛:“我听说大良贤师济世救人,难道你也会生病吗?”
张角愣住了,这个问题既滑稽又出乎意料,让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我也是人啊,人终有一死,这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话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张角觉得,有些话不适合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说出口。
或许,初次见面时,谨慎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他在漫长人生路上学到的最基本的待人之道。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一阵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那稚嫩的面庞,透着一股未曾被世俗污染的纯真,让他一时间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