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耕地,本来就是我们的!”
“为何?”
“那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田地,被别人巧取豪夺了。”
“胡说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会直接夺走你们的田地?”
“有什么稀奇的?大族与豪强勾结,隐瞒田产,谎报税赋,变着法的从我们手中掠夺田地。导致我们每日劳作,辛勤耕种,可到头来,不仅吃不饱饭,就连世代传下来的田地,竟然也被抢走了。”
“现在,有人帮我们这些百姓抢了回来,你们却说,这人是土匪,是强盗。可我们被抢田地的时候,为什么就没人出来发声,骂大族和豪强是土匪,是强盗呢?”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百姓的错吗?”
“我们是不懂法,可你们制定律法的时候,可曾为我们着想过?我们每年要缴纳六成的苛捐杂税,而那些富裕的大族呢?只需要缴纳两成,我们难道不是人吗?”
弘治皇帝大受震撼,呆呆的看着此人。
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
太祖皇帝正是因为生活艰难,
难道自已辛辛苦苦治理了三年,竟和残暴的元廷一样吗?
难道自已一直理解错了,王朗不是弱势群体,而底层的百姓才是吗?
张鹤龄不是在做恶事,而是在做善事吗?
“那些大族豪强,皆将张鹤龄视作贼寇、恶霸,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恨不得啐几口唾沫。我想问问你们这些百姓,张鹤龄在你们心中是什么形象?”
青壮坚定不移的说道:“这些都是对张大人的污蔑!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是招惹非议。在我看来,张大人就像是天上的太阳,照拂着我们这些百姓。”
弘治皇帝皱眉,就凭张鹤龄这样顽劣的家伙,他配得上这样的评价吗?
“虽然他分给你们田地,可他抢夺别人的家财!”
“最近京城流民激增,若是不能妥善安置这些流民,必然引起动乱。可朝廷只是将这些流民赶出城外,并不过多理会,张大人给予他们钱财与衣物,这难道不是善人吗?”
“那他打劫商贾……”
闻言,青壮忽然笑出了声。
“你为何发笑?”
“我笑大人偏信别人谗言。”
“我何曾听信别人谗言?”
“照大人这么说,西郊应该荒凉破败,渺无人烟,可你们看看,这街道上到处是行商的商贾,买卖货物数不胜数,可曾受到过欺凌?”
“不曾。”弘治皇帝摇头,他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
“这就对了,半年前,西郊确实很荒凉,那时候只有几户粮商、布商,买卖商品价格高,缺少用品,最重要的是粮价高!就这样,还被几个大的商贾垄断,强买强卖,百姓们苦不堪言。”
“我们也曾报过官,你猜知府怎么说?知府说,要粮食没有,要田地照样也没有。可张大人就不同了,他什么都不管都不问,直接把那些豪商打跑了,又给西郊的商贾制定规矩、教他们如何经商致富、救济乡里。不到半年,西郊什么都有了,你看这繁荣的场景,就连城中心也就这样。”
听到这些话,弘治皇帝震惊了,也沉默了。
难道在张鹤龄那放荡不羁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为国为民的仁心?
这怎么也不像啊!
“真是大善啊!”
刘健动容,叹息道:“古人云,拙于谋身,工于谋国!没想到张鹤龄这家伙,虽然做了很多不靠谱的事情,但是出发点都是很好的。”
“他欺骗外国商人……”
“呵,想必你也见识到了,那些蛮夷可恶的嘴脸。张大人说过,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方式。这些蛮夷畏惧拳头而不心存感激,为何要对他们讲究什么道德呢?”
弘治皇帝再也说不出话来,今天发生的一切,甚至颠覆了他的三观。
他难道错怪张鹤龄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张鹤龄为何要这样做?甚至不惜得罪大族豪强,也要做这么多事?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已微服私访,亲自了解事情原委,很有可能将张鹤龄流放到老家,这辈子再无返回京城的可能了。
“张鹤龄图什么呢?”
“不知道。”青壮摇摇头,抱拳道:“我有幸见过一次张大人,那时候张大人把豪强摁在地上,骑……坐在他脖子上,边打边骂,说了一句凡大明之民,皆受治于大明律。若有恃强凌弱者,必然揍之!”
弘治皇帝非常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