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说完出去一会,回来告诉车宏轩:“领导说了可以。”
车宏轩虽然满腔怒火,可人在矮檐下,有理说不清,还需要沉住气平静地应对了。他带着审计报告立即跑回家里,通过关系搞到《合同法》、《会计法》和国家有关审计方面的最新文件,回到小屋开始研究。几天后,他整理出具体意见,又通过关系找到一个比较有规模的事务所请这方面有经验的专家帮忙把关。经过专家指导后,再行修改,然后定稿,搞出电子版文本和打出纸质文本,给曹老板打个电话,把情况大概说说,然后让娇娇到永丰铝业把自己搞的质纸文件盖上章,和事务所约定好时间见面谈判。
车宏轩跟事务所联系好后,按计划立即去找律师崔义。
崔义正忙,戴付眼镜在电脑前打字,他拿下眼镜抬起头告诉车宏轩:“你稍微等我一下,一会就完。”
车宏轩点点头,坐在办公桌旁边那张简陋的木质沙上耐心等待。
一刻钟左右,崔义关掉电脑,摘掉眼镜看着车宏轩问:“今天怎么这么得闲?”
车宏轩笑了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到你这里来哪里是得闲,得闲了谁来找你们?”
崔义笑了说:“也不完全是,不完全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
车宏轩开门见山:“工地那边出了点问题,甲方用会计师事务所来卡我,如果实在不行,我想起诉他们。”
崔义冷静地说:“前两天跟大哥(曹老板)吃饭的时候感觉他很关心这件事,他让我帮忙考虑考虑能不能走法律程序。怎么说呢,按照我的职业,当然希望你起诉,你不起诉我就没这个活。但按照我们的关系,我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否则还要朋友干什么?这件事我这样认为,再分能协商就不走起诉这一步,一旦走到起诉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就和甲方成了敌人。敌人是什么概念?敌人就是相互要消灭对方。”
车宏轩愤愤地说:“官逼民反,该消灭的就得消灭!”
崔义冷笑一下说:“问题是你别让对方给消灭了。你的工程类似单位组织职工集资,一旦增加款项让千家万户老百姓掏腰包,那可不是简单的事,老百姓要是闹哄起来没有人敢给你加价。”
车宏轩解释说:“我和开区签的合同,开区对老百姓是什么政策跟我没有关系。”
崔义淡淡地说:“就怕做扣,一旦开区和老百姓合起来对付你,那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车宏轩气愤地问:“让你说还就没办法整治他们了?”
崔义笑了说:“哪座庙上没有屈死鬼?这件事不能过于简单化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车宏轩仍然不服气地说:“可这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事,盖着鲜红的开区公章,怎么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了?老话说得好,私凭文书官凭印,还没地方讲理去了?”
崔义耐心地说:“只要关系不破裂你就可以据理力争,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什么时候达到目的什么时候结束。这是因为会计师事务所的权威性是不容置疑的。”
车宏轩痛苦地说:“因为事务所就听甲方的,他们沆瀣一气我没办法!”
崔义肯定地说:“那也不能闹翻,闹翻了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车宏轩气愤地说:“我是想把事务所和甲方一起请到法庭上去。”
崔义不以为然地笑了说:“即便如此,双方存在价格之争,法院也无法做出判决,最后还是要请会计师事务所定价。法院找审计单位的时候要摇号,看似公平一些。但说实话,古城市就那么大地方,搞审计的也就那么十家八家的,入选司法签定权的更少,说他们互相不认识你相信吗?反正我是不信。不管哪家接手,都比现在的好不了多少。”
车宏轩点点头长叹一口说:“你分析的很对,但我们和甲方签定的价差补偿协议既明确了数量也明确了价格,现在是事务所不讲理,硬是说这份协议与国家政策和法律相违背,不予考虑,这是明睁眼露替甲方挡枪子。”
“让他们拿出具体依据。”
“他们答应了,但我看是应付我、拖我。”
“拖了今天拖不了明天,一定要坚持下去。价差补偿协议带来没有?”
车宏轩把协议复印件找出来递给崔义。
崔义认真看一遍,然后问:“这是复印件,复印件就当没有,我们手里有原件吗?”
“我有一份,永丰铝业有一份。”
“你有没有找个审计方面的专家,看看这份协议有没有问题?”
“专家肯定地说这份协议没问题。”
崔义点点头说:“那就是说理在你这一方。即然如此更不要闹翻,坚持不懈地去找事务所谈,找完事务所找甲方交涉,天天找,一直找到有结果。”
车宏轩觉得有道理,考虑一下说:“要不那样,这次和事务所交锋你露个面,告诉他们,如果不好好审计就要起诉他们!”
崔义笑了说:“你吓唬事务所干什么?人家审计是对甲方负责的,原则上跟你没有关系。现在找你,是为了审计后甲方处理工程结算时避免麻烦。”
车宏轩信服地点点头。
“我意见争强耐心,稳扎稳打,静待时局变化,甲方不可能无限期拖延下去。今天不行不一定明天还不行。”
车宏轩只好点点头说:“好的,我听你的意见。你还有事吗?”
崔义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笑眯眯说:“没什么事了。”
“我请你小酌两杯。”
两人相对笑了,下楼找个小店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