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希哈加领双俸,宋氏追封皇贵妃,纯悫公主追封为固伦长公主,成衮扎布生母也得了诰命追封。
成衮扎布交还兵符后,没有立即领新差使,而是告了长假,从此一天十二个时辰,片刻不离地陪在乌希哈身边。
旺仔有了比策棱更厉害也更严厉的武教头,痛并快乐着。
唯一让他感到有点不高兴的是,额祈葛回来之后,额赫就变得爱睡懒觉,姑姑们还经常不让他进额赫房间。
大人们可真奇怪
转眼中秋至,四爷在圆明园摆宫宴。
此前数年,乌希哈因为宋氏病故,成衮扎布又离京,除了四爷的寿宴,旁的宫宴和外府邀约一概不出席。
她不来,虽人数上只少了一家三口,四爷、后妃和皇子们却总觉得空落落的不得劲。
今年成衮扎布回来了,又逢北境大捷、开疆拓土大喜,四爷难得奢侈一回,大摆宴席,京中有爵位在身的宗室,及三品以上官员尽数到场。
不停有人来向乌希哈夫妻敬酒问候。
丈夫在身边,乌希哈难得随心小酌,酒是法兰西来的、古老正宗的拉菲,后劲稍大。
一杯下肚,她脸颊通红,半倚在成衮扎布身上,被他小声哄着吃菜喂水果。
旺仔则是早跟一帮皇孙表兄弟们跑到别处玩儿去了。
玉录玳坐席就在乌希哈边上,见他们夫妻亲密,凑过来,伸手去捏她的脸,“妹夫回京几个月,总算把你的肉给养了些回来。”
说完她又轻叹,“你还是这样好,像以前,不似这几年”
以前乌希哈一直是被全家宠爱、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他们也一直努力想让她保持住那份天真。
可世事无常,如今玉录玳感觉她比自己还要成熟些。
“我还是我,难道现在就不好了”乌希哈笑着挽住她,“大姐姐放心吧,除了我都好,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她没提宋氏,目光落在四爷身后角落里一张无人桌案上,乌希哈知道那是四爷顾及她心情,为宋氏空设的位置。
他们都还记得,乌希哈觉得就足够了。
见乌希哈眉眼舒展,不见郁色,玉录玳也不再提过去的伤心事,转而问道“我听星德说,妹夫没在兵部领差事,是准备回漠北”
成衮扎布点头,“已经上了折子。”
玉录玳“刷”的一下黑了脸,“战事刚了,你又要抛下乌希哈”
“大姐姐误会了,”乌希哈忙解释,“不是他一个人回去,是我们一起回去。”
“你等了他四年,还要陪他去漠北吃苦把皇阿玛、额娘们还有咱们兄弟姐妹都抛在京城”玉录玳脸色更差。
她实在心疼乌希哈,转向成衮扎布,“当初皇阿玛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你说会对乌希哈好,除了头两年还像点样子,哪儿做到了”
成衮扎布快两米的大个子,被玉录玳说得抬不起头来,“大公主,我”
“你闭嘴”玉录玳没想听他解释,又对乌希哈道,“乌希哈你自己来说,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去跟皇阿玛开口,让他下旨给你换个额驸。”
乌希哈刚张口,玉录玳郑重道“你想好了再说,咱们在京城还有铺子厂子,你那什么数理化生的册子,皇弟们也只搞懂了一半,你就不管了”
“我还记得,你十岁出头的时候,就知道劝我,说女人出嫁后不非得相夫教子,尤其是咱们深居高位,大可用好手中权势做一番事业,这么多年,我们姐妹妯娌一直是这般做的,现在,你要为了他把这些都抛下了吗”
成衮扎布听得满脸复杂。
乌希哈只是轻笑,“京中诸事,我相信没有我在边上瞎出主意,大姐姐和皇兄弟弟们会做好的,至于我随布布回漠北,亦并非只想与他夫妻相随。”
“恪靖姑姑年初身故,姑父亦伤心病重,才上书请额祈葛和布布回喀尔喀部主持大局。我婚后与恪静姑姑一直有通信,姑姑生前留书予我,她希望我能去接她的政务,和布布夫妻同心,守好漠北千万顷领土和喀尔喀部十几万族人。”
同样内容的折子,恪静公主病重时也上奏御前。
喀尔喀部和朝廷都需要有人来接手漠北内政,乌希哈的身份、心性、能力都最合适。
这不是一个小担子。
成衮扎布迟早是要回漠北的,乌希哈也会跟着他回去,这点四爷当初赐婚时就很清楚。
他诏乌希哈进宫,与她深谈过后,同意了。
乌希哈仰头,圆明园的天空比紫禁城和公主府都开阔,但还是比不上久远记忆里的塞外。
“大姐姐,我也想去看看,那一定是比京城更广阔的天地。”
“行吧,这像是你会做的事。你真决定了,谁都劝不了。”玉录玳长叹一声,又问,“准备什么时候走”
乌希哈道“等过了皇阿玛万寿吧。”
四爷生辰是十月三十。
历史上,雍正帝驾崩是在八月二十三,就在八天后。
龙座上的四爷精神奕奕,红光满面,想来能平安度过这个“槛”,到时乌希哈便可放心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