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也是这样,他早已习惯睥睨众生,早已习惯四面楚歌,哪怕身后是千军万马或是空无一人,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可是仅仅只有这么一个人,在面临危险之时,会自然而然地挡在他身前。
傻子。
他垂眼看着她柔软的顶,可是唇角却不自觉浮上笑容。
九郎盯着二人,面色更加阴沉,片刻后,他目光落向裴娇,“我要的只是灵力修为高深之人,你修为尚不及元婴,并不符合条件。”
“若是你识相,将你身上的神器交给我,我可以放过你。”
谁知这话落下,裴娇更加生气了,握着剑柄的手都紧了几分,“你看不起谁呢。”
因为气氛剑拔弩张而紧张的铜镜,“”
请问这是重点
裴娇也意识到自己出点不对,话锋一转,“琦云将军若是知道自己当初救下的人,会成为草芥人命滥杀无辜的屠夫,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呢”
九郎眸光微微一动,裴娇一字一句道,“九郎,你便是当年被琦云将军救下的那个鲛人吧,九月九日所生,所以得名阿九,我在虚无往生镜中见过你。”
将军留我一命,可是想要奴伺候您
奴名为阿九,因是九月九日所生,所以得此贱名,将军若不嫌我脏,我自是愿意的
九郎沉默半晌,“这位姑娘,你确实在某些地方有着过人的敏锐和直觉,可是这种东西只能给你带来灾祸。”
“就算知道我是当初的鲛人又如何,你若是想要用什么琦云将军或是什么仁义廉耻来说服我,那你便过于天真了。”
他哂笑道,“毕竟你也看到了那副壁画的真相,是我在夜间打开了羡渊的城门,放了那些嗜血的魔族入城。”
“羡渊城整整一千三百户人口,全部死于魔族刀下。”
“纵使琦云再怎么神通广大,最后还是死在了围困之下。”
“我背叛了她,她最不该做的事,便是当初救了我,又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我。”
此时的宫殿内充斥着凄厉的哀嚎声,数不胜数的灵石恍若流水般漫过来,一时之间将整座废弃的宫殿衬得富丽堂皇。
裴娇苍白的面孔被灵石的反衬的光照拂,她缓声开口道,“你在说谎。”
“你若真的不在乎,为何要煞费苦心以束魂咒将羡渊百姓的魂魄留在这里”
九郎微微挑眉,随后捧腹大笑起来,“我将他们的魂魄束缚在这里,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生永世不能轮回,这难道不是这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么”
裴娇目光落在宫殿外头,“可是他们过得很幸福。被束魂咒被束缚的魂魄按理应当是怨气横生,但是羡渊的百姓们却保持着生前的纯良和朴素。”
“这说明束缚他们的人,并没有利用他们来做什么。”
九郎的笑容微微一滞,裴娇注视着他,目光略显复杂,“一千三百户的魂魄,所需要的束魂咒数不胜数,如此庞大的灵力供应,这些年,你应当很辛苦吧。”
九郎沉声,“够了”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他身上的气势也骤然生了变化,一道疾风般的灵力席卷开,整座宫殿都陷入一片混沌黑暗。
顾景尧一手按住裴娇的肩,一手化解了那道疾风。二者对视之间,两道灵力暗暗较劲。
九郎目光转向裴娇,“我再说一遍,若是你现在走,我可以饶过你,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裴娇神情凝重,而一旁的顾景尧冰冷的面色似乎因为“一对鸳鸯”这词稍显缓和。
他用一种“虽然你一副找死的模样,但是还算你有眼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九郎。
半晌,他稍稍改变了主意,沉吟道,“你若现在收手,我还可以留你全尸。”
裴娇尚不知顾景尧各种奇怪的小心思,倒是九郎见裴娇始终没有动作,反而不满地蹙起了眉头。
几乎是在她迟疑的一瞬间,她身旁锋芒敌对的二人忽的动起手来。
因灵力可能会波及到羡渊的缘故,所以二人都颇有默契地并再度未使用灵力。
但见空中两道残影交手,梅红的身影似火,十四根扇骨化作锋利白刃,恍若掠过水面的白鸟叫人眼花缭乱。
九郎一手抽过宫殿内的,十指夹着雪白的珠子,珠子恍若坠落的流星般朝着顾景尧袭去。
“叮”
“叮”
急飞驰的珠子皆被扇骨化作的刀刃击飞,恍若珠玉落盘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殿内雀羽珊的乐律,余音袅袅。
二人的影子掠过宫殿房檐,十四根扇骨落下之处留下道道剑痕。
而九郎手持的更是将殿内的柱子戳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裴娇看着心惊胆战,可见这把若是落在顾景尧身上会怎样。
扇骨划破九郎的腰间,迸出的鲜血溅在斑驳陈旧的壁画上。
下一瞬,二人双双落地,九郎的架在顾景尧修长的脖颈上,而顾景尧手中的扇骨也直指九郎脆弱的咽喉。
二人眼中皆带杀气,谁也没落下风,再打下去说不定会两败俱伤。
裴娇的目光落在九郎的腰际,他的腰部的衣物被扇骨划破。
她眼尖地瞥见了一条伤疤,像是蜈蚣一般,攀附在他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