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缓动,灿阳当空,流金般的阳光,照的人昏昏欲睡。
通往内厨房的路上,两旁栽种着的梧桐树,蝉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四道人影远远行来,她们度极快,看起来气势汹汹,几乎是眨眼的时间,人就已经来到跟前。
从梧桐小道出来,往前走上数十步,穿过一道红漆的门扇,里面那座宽敞的院落,就是府里的内厨房。
此时,内厨房的门扇紧闭,四周一片寂静,银桃脸上挂起冷冷的笑,一脚踹开面前的门。
“砰!”的一声的巨响,惊醒廊下打盹的婆子,婆子睡眼惺忪,茫然地抬头看去,四道人影由远及近,那板着的小脸,阴恻恻的眼神,怒冲冠的表情,像是要咬她一口。
婆子喉咙一紧,对面四人的状态,无不是在告诉她,这是来找茬的!
霎时间,婆子后背一凉,浓郁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认出打头的人,她暗暗吞咽口水,扯出一抹笑来,强作镇定地问道:“哟,这不是银桃姑娘吗?怎的这时候过来?”
她抬头看看天色:“离晚膳的时辰,还早着呢,要不。。。。。。诸位先回去?”
僵硬而平直的寒暄,隐隐含着颤抖的嗓音,小心翼翼的态度,无不暴露出对方的惊慌。
“回去?”银桃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一把将人往旁边推开,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拾珠紧随其后,接着是丹桂和陶婆子。
这婆子还想阻拦,被陶婆子拽住胳膊,甩的连连踉跄,晕头转向地跌到地上。
厨房里很安静,灶上燃着柴火,蒸笼里冒着白烟,里面有数名厨娘,在准备晚膳的食材,隔壁的白案上,摆着醒好的面团,还有两位厨娘,正拿着擀面杖,动作利落地擀着面皮。
看样子,这是准备包饺子呢。
瞧见银桃等人进来,留在厨房的何婆子,老脸微不可见一沉。
她站在原地没动,冲进来的人道:“我说银桃姑娘,二姑娘的午膳,我可没半点拖延,你这是又来作何?你也看见了,这里忙着呢,没时间和你扯皮!”
银桃目光一转,来到一座蒸笼前,一把掀开上面的笼盖,露出里面一碟碟桂花糕,当即冷笑道:“拾珠姐姐,你看我就说吧,这里面有糕点呢。”
“银桃姑娘!”何婆子的脸一黑,脚步沉沉的快步过去,重重拍开银桃的手,凛声斥责道:“这里不是逍遥院,容不得你们放肆,今早的事情,我也已经给你说清楚,你要再胡搅蛮缠,别怪我禀告二夫人,到时候,你们脸上不好看,也怨不得我老婆子。”
“就是,自己来晚了,能怪得了谁!”有厨娘轻嗤道。
另一人接腔:“莫不是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谁都得捧着她?”
“一个人来闹不满意,还带着一堆人来闹,真真是笑死个人!”又有人附和道。
“小地方来的,能懂什么规矩。。。。。。”
窸窸窣窣的嘲笑声,伴着指指点点的动作,令银桃脸皮涨红,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径直冲向头顶,她瞪着对面,指甲掐进掌心,鼻翼微张,呼吸粗重。
拾珠攥住银桃手腕,将人拉到她身后,毫不露怯地看向何婆子:“你是这里的管事,就这么看着她们,议论我们姑娘?”
何婆子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说:“哪里有议论,我看是你们听错了!”说着,懒洋洋打着哈欠,“好了,几位请回吧,厨房重地,闲杂人等,还是少来的好。”
说话间,做出送客的姿态。
这种打小猫小狗的态度,别说是银桃,饶是素来稳重的拾珠,也露出愤慨的表情。
见对面的人不动,何婆子冷冷笑道:“我说你们啊,来找我有何用?咱们对二姑娘,可是敬重的很呢,倒是你们,你们自己不上心,我们又能如何。。。。。。啊!!!”
何婆子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拾珠一脚踹了出去。
拾珠单脚站在地上,踹人的那一只脚,因为过于的用力,而被撞的隐隐麻。
可她的心里面,却是前所未有的舒坦,一路而来的憋闷,回到苏府后的压抑,似是都在这一刻,找到泄的出口。
“给我砸!”拾珠咬牙吩咐,率先抄起一旁菜篮,朝地上愤怒摔去。
银桃眼睛噌的一下亮起,与丹桂和陶婆子三人,顿时冲向里面,经过何婆子的时候,还不忘朝她背上,重重地蹬去一脚,只把捂着腰哎呦哎哟叫唤,刚要爬起来的何婆子,又给一脚踩回地上。
咔嚓一声轻响,何婆子脸色巨变,出一声杀猪似得惨叫,“嗷啊啊啊!!!”
“何嬷嬷!”有厨娘惊惧叫道,艰难穿过头顶飞舞的菜叶,忙不迭奔向何婆子。
几乎是瞬间,厨房里一团乱,碗碟瓷盏,噼里啪啦的砸到地上,鸡鸭鱼肉,油盐酱醋,乱飞乱掷,伴着翠绿的时蔬,白白的面粉,那叫一个热闹。
“住手!咳咳!”
白案的两名厨娘,伸着手想要阻拦,却又在下一瞬,被银桃端着面粉,糊了满脸满脑袋。
柳木的案板,砸到地上,刀具,碗筷,锅铲,没一个能全身而退,一旁的丹桂,专注橱柜箩筐,一阵乱翻乱扔,就连筐里的鸡蛋,都给捡出来砸了个稀碎。
“我的天爷啊!小姑奶奶们,我们的错,我们的错,都快住手吧!”
对面呼天喊地的祈求,拾珠一概充耳不闻,一脚踢翻箩筐,掀翻鱼盆,推开蒸笼的笼盖,抓起里面的点心,蒸菜,汤品,稀里哗啦地往外砸。
陶婆子则找准机会,把那些想阻拦的厨娘,一个个撂倒在地。
一时间,厨房里痛呼声,哀嚎声,惨叫声齐聚。
拾珠等人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