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岚骑着马从帝京最繁盛的一条长街走过,他的曾祖、祖父、父亲、兄长,都曾如这般一身戎装从镇北侯府开始,走过这条长街,走向遥远荒凉的北境。
沿街的百姓都朝着出身将门的少年将军投去热切又充满希冀的眼神,这其中唯有一双眼睛不同。
那双瑞凤眼和这街上的每一个百姓一样,遥遥看着那马背上身穿甲胄的魏云岚。
可他的眼神既不是热切也不是希冀,而是无穷无尽的爱恋,任谁看到他这眼神都不会怀疑他对魏云岚的感情。
林淼一路跟着,直到魏云岚出了城门。
马蹄踏开飞扬的尘土,将他的心上人带去了远方的战场。
魏云岚这一走,林淼的魂好像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在镇北侯府就是伺候魏云岚的,魏云岚一走他就照韩叔说的,做一些扫洒,让屋子任何时候都是干净的。
忙完了扫洒的活,剩下的漫长时间里他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对着魏云岚院子里的花圃出神。
魏云岚走的第一天,他就在花圃边上的砖石留下一条划痕,并在土里埋下一颗花种。
花种是他问韩叔要的,至于是什么花的花种韩叔也不清楚,因为花种都是他从库房里拿的,府里没有花匠,谁也没心思去捣腾这些精贵又脆弱的花卉。
林淼从魏云岚院子里空荡荡的花圃开始,每天都会在花圃的石砖上划上一横,留下一个花种。
在他留下第五个划痕和花种时,北境送来的战报上给大殷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噩耗。
镇北侯魏岩心与西梁异姓王鏖战数日后,战死沙场。
这条安稳了数十年的北境防线裂开了一条口子。
西梁人就像蚂蟥一样从这道裂口冲入大殷国土,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镇北侯夫人得知噩耗时当场晕了过去。
林淼听说连陛下都在朝堂上掩面痛哭。
整个镇北侯府一时间愁云惨雾。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镇北侯魏老将军战死的悲痛中时,北境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来。
魏老将军战死的第三日,镇北侯世子所守的防线关卡被北仙人和西梁人里外夹击。
与此同时,一向神出鬼没的游牧民族东夏人夜袭大殷北境寻龙关。
至此,大殷北境安稳了数十年的防线仅在数日间变得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北境防线失去镇北侯,已经撑不了多久时,魏云岚领着五万兵马如天降神兵!
前线捷报开始一封接一封地往回传,先是镇北侯世子等到了支援,再是北仙三皇子被魏云岚斩于马下。
北仙曜魄国师震怒,势要拿下大殷北境防线以告三皇子在天之灵。
谁都能想到这场战争不会那么快结束,可也谁都不敢断言这场战要打多久。
林淼把自己的卖身契交给了韩叔,说什么也不肯走,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镇北侯府。
魏云岚临走前吩咐过韩叔,去留随他,不要为难他也不要让人为难他。
韩叔虽然不苟言笑,看着严厉嘴硬心肠却是整个侯府里最软的。
他看着林淼日复一日的在镇北侯府种花,嘴上说着侯府不需要花匠,私下里却还是给林淼卖了一袋新花种,见林淼用手在花圃地里刨坑就给他买了把小铲子。
对上林淼惊讶的目光,韩叔抖抖袖子,“库房角落里翻出来的,凑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