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这个孩子这一世投错胎了。
她痛苦的闭上双眼,握紧了拳头,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小腹,她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的捶打都仿佛要将内心的痛苦与绝望挤压出来,她的额头上开始溢出细密的汗珠。
苏楚儿嘴角洋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身子因为疼痛不停的颤抖着,手中的动作却不肯停下。
这一幕被鹦鹉尽收眼底,它在笼中左右蹦跶,从嘴里出声音:“来人啊!来人啊!”
“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快来人啊!来人啊!”
门外守候的宫女第一次听见鹦鹉的这样说话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后,疑惑的推开门,见此一幕,她惊慌失措的大喊。
连云与碧桃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看见苏楚儿手中的动作,俩人的泪水夺眶而出,直接扑了上去,拉着她的手。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您别做这样的傻事啊!”
任凭连云怎么哭喊,苏楚儿不为所动,奋力挣脱开她们,又毫不犹豫的使劲击打着小腹,此刻的她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狨湖听见动静也急忙从屋里出来,一进殿内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她知道凭苏楚儿的性子,是断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但她没有想到,苏楚儿竟然用这种方式。
不说能不能打掉这个孩子,但就凭她这样的一下又一下的猛烈撞击,腹中的龙子受不了,她自己的身子也受不了。
“娘娘您别犯傻!快住手!”说着,狨湖一把抓住苏楚儿的手腕,坚决不肯松手。
苏楚儿自知自己的力气挣扎不过狨湖,她泪眼婆娑,声音颤抖着说:“姑姑,你就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吧,我真的不能把他生下来,我过不了我自己……我不能害了他……”
狨湖当然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看着连云与碧桃说道:“你们俩快,快压住娘娘的手,我去请皇上来!”
“这,姑姑……”连云和碧桃慌张不已,俩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狨湖见状只能自己用力抓紧苏楚儿手腕,她回头朝着刚才那名宫女着急说道:“快!快去请皇上来!”
……
而此刻的金华宫偏殿内,只有刚被唤进来的李扬全一人在服侍,他深深的弓着腰低着头站在书案旁,用余光悄悄的扫视着龙椅上的主子。
宁煜琰整个人几乎是瘫在龙椅上的,书案上放着萧涟漪的画像,每每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他都会拿出萧涟漪的画像不停的摩挲着,将心中的困惑,烦恼默默说出来,似乎是逝去的萧涟漪在保佑他,每一次他倾诉完后,事情都会很好的得到解决。
但这次似乎没有用了,他紧闭双眼,脑海里全是刚才苏楚儿那番崩溃无助的样子,那些控诉他的话,一字一句都深深烙在他心里,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后悔。
宁煜琰不是没有想过,苏楚儿如果突然记起这些事来,他应该怎么做,怎么面对,他明明已经想好了数十种方法,可真到了这天,他完全慌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苏楚儿。
苏楚儿寒心绝望的目光,冰冷的语气让他整个人愧疚得不行,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造反的决定。
说来也怪,自从遇见苏楚儿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疯狂的占有欲,他害怕苏楚儿离开自己,所以他后悔了,他一看见苏楚儿对自己冷漠失望的样子,他就后悔了。
当初要是没有造反,就不会生这些糟心的事。
宁煜琰叹着气,愧疚与懊悔似乎要把他淹没了,他现在急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他轻轻开口:“李扬全,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若当年朕没有造反,她的父皇母后没有死,那朕与她是不是不会这样,是不是就会平平淡淡的走完这一生……”
他的这些话让李扬全愣住了,他跟在宁煜琰身边数十年,第一次见他这样,想想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一个心思缜密,说一不二,是一个从不会为了儿女之情而耽误一切的人,即便是从前的萧涟漪,他那么在乎的一个女子,当年因他与宁煜晟的权利斗争而死时,他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没有后悔过自己做出的决定,没想到只是一个苏楚儿就让他变成这种样子。
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也会有一天因为一个女子变成这样。
李扬全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想了半天,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皇上,您千万不要这样想,您是天子,您没有错,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西关千千万万的百姓。”
呵!百姓,宁煜琰当然知道是为了百姓,就是因为百姓,因为王位才把他困得死死的,当年要是没有生那些事,也许他就是个闲散的王爷,萧涟漪不会死,他不会娶了苏楚儿,自己的孩子怕是都会练剑习武了,更不会生后面那么多事。
想想这些年,他千方百计的将苏楚儿禁锢在自己身边,只怕她离开,他只想好好与她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但造化弄人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是天子又如何,他受天下世人敬仰又如何,他还是无法掌控这一切。
李扬全又继续说着:“皇上,恕奴才多嘴,要奴才说皇后娘娘记起那些前尘往事不过是迟早的事,如今娘娘记起来了,您不可能再让她失忆一次,您不必太过忧心,您想想娘娘现在腹中还有有皇子呢,娘娘是个心善的人,肯定不会……”
宁煜琰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他的关注点一下子就放在了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唰’的一下睁开眼:“对,孩子……快!摆驾永宁宫。”
见宁煜琰慌忙起身脚步急匆匆的,李扬全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宁煜琰刚踏出金华宫,就碰上了来通报的宫女,宫女一个不注意还差点迎面撞上他,幸亏李扬全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混账东西!是哪个宫的!竟敢这样横冲直撞的!不怕惊了皇上吗!”
宫女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喘着大气:“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是,是永宁宫的……”
一听是永宁宫的,宁煜琰瞬间心头涌上不好的感觉:“怎么了?可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了?”
宫女喘着粗气,不敢停顿一下,连忙将苏楚儿的所作所为一一说出来。
宁煜琰听完后,神色凝重,果然,他猜得没错,刚才一听李扬全提到他孩子,他就忽然想到,苏楚儿那样的性子,肯定是不愿留下这个孩子的,现在又听宫女这样说。
他瞬间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语气着急:“还愣着干嘛!李扬全去,去宣太医,快!给朕摆驾永宁宫!”
李扬全点着头,往反方向跑去,宫人与侍卫们也不敢耽误一刻,立即执行着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