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雎三十年年末,周天星辰阁于南域重立,神子沉月任掌尊,沟通天道,昭示天下改年号为天元。
天元元年春,天武卫大将斛律奉先景帝太上非玦之命,将迎妖尊太上继位。
北域,小孤山,丹医峰。
“素衣,医修一脉为大师姐继位与大婚准备的八十一种仙品灵植情形如何?”珠珠匆匆踏入殿门,指尖灵力运转,殿内堆积在桌案周围的玉简便自动飞往一旁,叫她终于有了落脚之处。
殿内另一侧,道袍少女端坐于桌案前,相比起珠珠,她的桌案就显得有条理许多。
丹医峰分为丹修,医修两脉,其中丹修自然以珠珠为首,而医修一脉因顾少雍背叛小孤山之事沉寂许久,近两年间才摆脱影响。当年跟随在顾少雍身边,为他臂助的素衣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医修一脉第一人,晋升亲传。
此时听珠珠如此问,她抽出一枚玉简看过,不疾不徐地答道:“师姐放心,法则完整后,天地灵气复苏,药圃中草药品相极佳,再以鸿蒙元气灌溉,定能在出发前长成。”
“那就好。”珠珠松了口气。
她抓过桌上数枚玉简一一批复,将最紧要的事都处置后,看着周围仍旧堆积如山的玉简,重重将头砸在桌案上,几乎想自闭了。
这都还是医修一脉分出,诸多事务都交给了素衣的局面。
“师姐,”素衣见此,不由
摇了摇头,“若是你肯每日略花些时间处理奏报,而不是尽数堆积到月底,便不会如此了。”
珠珠哀叹一声:“可是我一炼丹就会忘了时辰。”
方才,她就是想起自己这个月的奏报都还没有处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丹庐。
素衣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她问起另一件事来:“还有月余大师姐便要登基,加上她与燕师兄打算在那日举办结道大典,门中弟子都望能亲自前往……”
此番不仅是太上葳蕤承袭帝位的大典,同时也是她与燕愁余大婚的仪式,但凡小孤山弟子,都不想错过这般盛事。
“神谕初平,门中尚且有许多事需要安排处置,中域路途遥远,多数弟子只怕难以成行。”珠珠叹了一声道。
就算大战结束,丹医峰仍旧忙碌不减,除了门下弟子,许多为对抗神谕族重伤的北域妖族也前来求医,便是为了之前并肩作战的情谊,小孤山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不过前日我去周易峰,隐约听到濮阳师姐和楼师兄在讨论,好像已经想出了法子。只需在上京皇城中布下灵网符阵,届时在小孤山山门中设宴,借幻术投影便可将两方情形连通,与亲自前去也并无分别。”
素衣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此也不必担心门中弟子为了谁去中域打起来。
毕竟一旦打起来,最受累的其实还是丹医峰。
素衣放下手中玉简,对珠珠道:“师姐,我去一
趟主峰。”
珠珠似乎有些自闭,有气无力地应了声,目送她走远。
才出门,迎面便有青衣负剑的少年向素衣走来,他脸上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神情沉静,那双眼中似乎透着一股与外表不符的深沉。
“素衣姑娘。”来人抬手一礼。
素衣便也回礼:“越道友。”
她面前少年,正是越重霄,昔日镜明宗掌教容洵门下三弟子。
至于越重霄为何会在小孤山,也并非什么太过复杂曲折之事。当日神谕族撕破界壁之时,越重霄与商白鲤同行,正身在上京之中。
眼见天边现出异样,越重霄当即去寻商白鲤,打算与玉衡宫众人一道撤离。
但他从未想到,从始至终,商白鲤体内,都是一道属于异族的神魂。
而玉衡宫前来众人,凡见到商白鲤的,尽数陨落于那一刻,越重霄心口被琴弦穿透之时,犹自还不敢相信。
生死之际,容洵留给他的护身法器亮起,将其带离原地。好在商白鲤不曾追来,越重霄又恰好被撤离上京的小孤山弟子所救,带回北域,蒙素衣亲手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彼时天下局势严峻,越重霄便也留在了小孤山,与北域妖族一道抵抗神谕。
不过如今神谕已然覆灭,他便决意启程,回返东域镜明宗。小孤山虽好,终究不会是他的归处。
临行之前,他自是要向有救命之恩的素衣等人一一道谢。
听越重霄如此说,素衣神情疏
离,并未居功:“我只是受濮阳师姐所托,你若要谢,应当谢她。”
救治越重霄的灵物都是濮阳鸾所出,其中也包括酬谢素衣的部分。
越重霄颔首:“此番死里逃生,多亏师妹,但素衣姑娘的恩情,重霄也不敢忘。”
在小孤山待了这样久,对于素衣的性情,他也有几分了解,即便自己备下什么谢礼,她大约也不会收。
如此恩情,希望来日会有还报的机会。
在小孤山这些时日,越重霄积攒下不少灵石,正是打算还给濮阳鸾。他当然不能理直气壮地享受她对自己的照顾。
别过越重霄,素衣继续向主峰行去。
刚踏上主峰,便见众多弟子围簇在演武台下,上方,叶不孤执三尺青锋,剑气如虹,去有雷霆之势。
当日太上葳蕤补全法则后,功德金光落下,叶不孤破碎的经脉得到滋养,终于恢复了一线生机。
经数日药浴,他的丹田复苏,能够顺利吸收灵气,境界便得以逐步恢复。
见到这一幕,素衣面上露出些微笑意,浅淡却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