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君梨抬眸,看到不远处有片红光吞噬了暗夜,仿佛巨大的火舌,贪婪的舔咬着天空。与此同时人影绰绰,声音鼎沸,“走水啦!走水啦!望舒院走水啦!”
望舒院!
对,那个方向不就是自己所住的院落吗?怎么会……走水?
君梨惊诧之余好一阵惊喜,这场火来的巧来的妙啊!王嬷嬷莫名其妙的去了,方氏肯定要拿这个说事,如今一场大火烧个干净,岂不是尸骨无存死无对证?随后她可以推说是王嬷嬷逃跑不及葬身火海,她顶多算是疏忽懈怠,而不是谋害性命。
忽然一下子觉得那冲天的大火烧的还不够旺,心里热切祈祷:再旺一些,再旺一些,全都烧没了才好。
王嬷嬷,对不住了,害你的不是我,要烧你的也不是我,也许就是天意。若你觉得冤枉,一定要去找那个幕后黑手宋兰舟。
福旺听说是望舒院着火,哀嚎着飞奔而去。君梨和钱嬷嬷她们赶紧跟上。
正是冬季,天干物燥,西北风又刮的紧,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附近院落的丫鬟和婆子已经到了,手里拿着盆盆罐罐望洋兴叹。
火势太大了,她们刚才泼洒进去的那点水真可谓杯水车薪,毫不起眼。
福旺见大家不动,心里明白大半,跌跌撞撞的跪在地上痛哭。
有些婆子是认得他的,劝道:“娃啊,想开点,事情已经这样了,节哀顺便。”
随即看到跟上来的君梨,大家都叫起来,一脸的惊恐,有些人甚至大喊“鬼啊”。
巧了,今晚君梨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衣衫,风吹过处长裙飘飘,本来应该是美的,但是大家以为她们望舒院的人都在屋里没逃出来,所以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怎不害怕惊叫。
君梨解释说她刚才和云裳一起出门消食了,有幸躲过了一劫。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近日她得了大公子照顾,不日老爷又要回来,若是这会出事那两位爷肯定不会给大家好果子吃,所以关心的话一茬茬的过来,大家都遗忘了那个跪地哭嚎的人。
福旺突然站起来,冲着钱嬷嬷嚷嚷,“我娘那么康健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我要见夫人!”
钱嬷嬷吃了一惊,劝道:“福旺啊,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处了几十年了,谁也不想生这样的事,这就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她生病了都没人照顾她吗?若是有个人看着,即便着火也能将她拖拽出来,如何就能去了呢?”说到这他悲从中来,又开始捂脸大哭。
君梨心说来了,马上就要难了。她打定了主意不会轻易开口,否则矛头就会对准过来。
其他人也开始劝说,“人命关天,谁也不想这样,福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咱们命定的劫数,谁也跑不了的。”
“是啊,谁能想到望舒院会走水呢?君小姐,莫非是东厢房的炉子没有熄灭,由此引了大火?”
说这话的是姜姨娘房里的一个嬷嬷,正站在宋淑玉旁边。保不准是她让人这么问的。
君梨摇头,“没有,我是看着云裳把炉灶封了的。”
“哼,下人做事你一个主子还在旁边看着,也不怕丢了身份!”宋淑玉嗤鼻一笑,两只眼睛斜斜的看着她。
昨日听说采薇厅上一环接着一环颇为热闹,可惜她早早退场了,深以为憾。今日望舒院居然走水,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君梨清浅的笑着,“云裳与我情同姐妹,无分彼此。”
“是吗?无分彼此……那将来你的夫君是否也是如此?”
“……”君梨知她不怀好意,若是回嘴赢了肯定没完没了,莫不如随她说去。
当下依然淡淡的笑,“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我只求眼下,不想将来。”
宋淑玉见她不正面回答自己,啐道:“不敢说了吧,虚伪!”
眼看两人莫名的呛上了,钱嬷嬷忙打圆场道:“四小姐,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屋歇着吧,莫要吹了风受了凉。”
“我不回,我要在这里抓凶手呢。”
“凶……凶手?”钱嬷嬷身子一抖。
“对啊,怎么就她房子走水别人都好好的呢,其中肯定有鬼。”
“您……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想看看某人有什么意思。”宋淑玉又使坏了,把目光投注在君梨身上,引得大家齐齐看向了她。
昨日真是好运气啊,那样的证据都没能让她被嫡母拿下,宋淑玉第一个不服。今日她倒要看看君梨的运气是不是还是这么好?在她的院里烧死了一个人,不是她做的她也别想好过!
“原来如此!”福旺忽然怒道,“怪不得刚才君小姐推三阻四不让我过来探望我娘呢,说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娘说出来所以就……我要去见夫人,问她讨要个说法!”
“哎哟,福旺,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钱嬷嬷阻拦。
“难道我娘就白死了吗?”
“福旺,王嬷嬷是夫人的陪嫁,夫人定然会抚恤的,您放心,将军府绝对不会亏待了她,更不会亏待她的家人。”
福旺一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什么抚恤不抚恤的,我只求一个公道,不能让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
“你娘自然不会白死!”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清俊的声音,虽舒缓柔和却沉稳有力,清亮亮的掠过众人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