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第?一眼果?然没看见人。
下一秒,“醒了吗?”
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她豁然回头,对上他温和的眼眸。
柏恩讷讷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他把电脑合上放到茶几上,然后?伸手为她倒了一杯水,坦然答:“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岳母,她就把钥匙给了我。”
柏恩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哦……”
“岳母和我聊了几句,”他语气淡然地提起,“她说跟我讲你不喜欢我,叫我别为难你。”
柏恩一口水差点呛住,咳了几声。
崽崽听到声音,握着蜡笔从?她房间里?跑出来,见到她惊喜道:“妈妈,你醒啦!”
然后?拱进她的怀里?撒娇。
柏恩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支支吾吾地想糊弄过他的问题。
徐献清凝视她片刻,轻松地笑开,“我逗你而已,她只跟崽崽讲了好多话。”
崽崽迷茫地抬起头,又对柏恩道:“外婆,外婆问我吃没吃过。”
柏恩松了一口气,心?头又觉得怪怪的。
那?他怎么能精准地说出来她会做的事情,是误打误撞,还是对她太过了解?
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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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回到了水云居。
徐献清随手要把崽崽丢给保姆带。
崽崽气鼓鼓地瞪着他,人跟个小炮仗一样,个头小声势足,“你,你们养小孩一点也不用心?!”
徐献清神色顿时变得微妙,拍了拍崽崽的脑袋,盘问她:“你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话,嗯?”
崽崽自己生着气,不理他。
徐献清利诱道:“你说的好,等会儿吃完饭多给你一块儿小蛋糕。”
崽崽立刻来了精神,绞尽脑汁,半晌之后?咬着手指,不确定道:“小张叔叔……?”
徐献清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让柏恩不禁为张助理捏了一把汗,这年头,助理也不好当。
崽崽满足了,抱着猫咪去外头玩雪。
柏恩跟着徐献清去到了别墅的琴房。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这里?,仍然被室内奢侈的装修震撼,很古典的设计风格,和窗外的景致很相称。
但是就像柏恩不相信徐献清读过他书房里?所有的书一样,她笃定他肯定也不是全会那?些锁在壁橱里?的昂贵乐器,尽是装腔作?势。
徐献清让她坐在钢琴旁的的椅子?上,自己则在钢琴前坐下。
他随意地按下一个白键,发出了一个悦耳的音节,问她:“马上到崽崽的生日,我弹一首生日歌,你听听好不好?”
柏恩有些不解,就是这事?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徐献清正襟危坐,音乐就自然而然地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流露而出,熟悉活泼的琴音在空中悦动?,从?这个二楼的窗户一直传到了楼下。
握着铲子?试图铲雪埋住小猫的崽崽不禁抬起了头,问守在一边儿的保姆,“姨姨,什么声音?”
冯阿姨温柔道:“崽崽,是你爸爸在弹琴啊。”
崽崽“哦”了一声,对音乐不太感?兴趣。
把要溜走的小猫给捉回来,她伸手秃噜了一把猫脑袋,好奇道,“橘子?,你力气怎么又变大啦……”
猫咪不满地回头冲她叫了两声,没什么气势。
生日歌的旋律起初弹得十分温馨,他的手指动?得很缓,但是随着乐曲推进,他弹奏得也越来越急,手指快得能看见残影,但是每一个音都压得很准。
柏恩知道了他是会弹的,水平能达到职业水平。
等她渐渐从?刚开始的音乐带来的感?染中回过神来时,他手下的曲目已经变成了另外一首曲子?。
钢琴曲生机勃勃、充满潦草的生命力,仿佛叙述着一位冬雪里?流浪的旅人,亲眼目睹到欢愉跳跃的阳光,终于在一个明亮的春天,靠岸。
柏恩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这曲子?怎么这么耳熟。
她从?小兴趣极为广泛,父母又从?不吝啬于为她报兴趣班,便?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音乐也算一个。
学久学深,自己编曲演奏便?不在话下,这首她有一些印象。
当时她上学路上,看到一群还没有她年岁零头大的小孩排着队出门放风筝,而她大好春光却只能去教室里?上课时,心?中忿忿做出的曲子?。
刚写出来时,她沾沾自喜了好一阵,放久了却又觉得这谱子?写得没意思,搁置在了一边。
徐献清最后?几个音节重重地按下去,钢琴的尾音像一条厚重的裙摆扫过她的脚尖,让她呼吸都忍不住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