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就松了一口气。
晚儿没事便好,只要她没事,我自己怎样便都无所谓了。
我轻轻跪下来,俯身叩道:
“臣自知罪孽深重,要杀要剐,臣皆听凭陛下安排,只是此事与晚儿无关,恳请陛下放她一条生路。”
谋逆终究是大罪。
我自知皇兄定不会轻易饶恕,朝中大臣的悠悠众口也难以阻挡。
可我还是想给她求条生路,想让她好好地活下去。
大抵遇到我,真的是她此生最大的不幸吧。
可只要皇兄愿意放过她,哪怕是只有一线生机,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地与之交换。
“朕今日来,不是说这个的。”
皇兄的声音依旧很冰冷,但他却没有直接拒绝我。
那就是说,晚儿应该还有机会。
可我如今都这般模样了,皇兄还会有什么事,是要与我说的呢。
说旧时的兄弟情?说母后薨逝的事情?还是说谋反叛乱的事情?
不过是往事随风,大局已定,这些又有什么是好说的呢?
我沉默着。
皇兄语无波澜,又补了一句道:
“朕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是关于太后的。”
太后?皇兄说的不是母后。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索性依旧是闭口不言,等着他的下文。
那一天,皇兄与我说了很多。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那高大又威严的父皇,我那尊敬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原来竟是这般的不堪。
自古帝王多薄情,我可以理解他冷落凝妃,甚至理解他对皇兄的漠视。
可我却接受不了,他对母后的强取豪夺,自私与卑劣。
原来,我连出生都是肮脏不堪的。
是父皇剥夺了母后的自由与清白换来的,是建立在母后的痛苦上的。
难怪,难怪这么多年,母后看我的眼神总是复杂的。
冷漠中带着些恨意,但似乎又带了些不忍与逃避。
皇兄说,他不想我这么糊里糊涂地恨着母后,不想母后死了,我却连她曾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
好可笑。
一瞬间,突然竟然觉得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我怨怼了母亲这么多年,如今却现,连这恨都是没有意义的。
皇兄说得对,母后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都是同样的置身于这深宫中,都是同样的身不由己,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恨母后呢。
“她在临终前对朕说了一句话,她叫朕放过你。”
我愣住了,缓缓抬起头望向皇兄。
“朕答应母后了,所以朕不会杀你,也不会杀裴向晚。”
我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