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请她起来:“素宜,如今应有二八之数。”
她点了点头,之前也远远望见过平安侯府的二姑娘,不过也只惊鸿一瞥,未敢真切去瞧。
如今灯光虽昏暗,可近看之下,更觉美极,眉眼之中清淡恬静却不失娇妍,是她所见过的,姿容最佳之人。
越苏走了这会儿路,有些不胜心力,便让她也一同坐下了,慢慢细看她的容颜。
虽然比她小一岁,但却没有了小女儿的羞涩眉目,反而像成亲许久的女子一般,稳重而成熟,也正是因着这样貌,看起来倒是值得信赖,不似环青总是毛手毛脚,欢喜跳脱。
“你此番一定要见我,是何缘故?”越苏问道。
素宜抿了抿唇,打量了越苏的脸色,迟疑了几分:“姑娘。。。。。。救我一家于水火之中,素宜自当肝脑涂地报答姑娘,为着姑娘知晓真相,素宜只能实话实说了。”
越苏浅笑了笑:“有话直说就是。”
将冯氏送入西院时,越苏也没想过她能折腾什么风浪。
不过是越菀所作所为太过分,为了不吃她的亏,找个人打探消息罢了。
素宜语气柔和,娓娓道来:“前些日子,兰阳郡主领了个姓吴的老妈子进门,奴婢听她们私下里道,这人似乎是姑娘身边待过的奶娘。”
“按理说,那奶娘明知东西二院不和已久,怎么求也求不到西院那里,所以奴婢便格外留心。”
“听说是她的儿子生了重病,一家积蓄花没了才从乡下找回老东家,不过东院的太太不许她进府,给了几十两银子就打了,她嫌不够,撒泼打滚不肯离去,不知怎的被兰阳郡主现了,就将她带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做活。”
“有一回,奴婢伺候越菀姑娘午睡,她们交谈时也没注意我还在门后,便说起一些往事。”
素宜停了停,看了眼越苏。
“什么往事?”她问。
“。。。。。。说是当年婉姨娘并非病亡,而是因与另一位妾室争宠,被下了毒。”
“。。。。。。”
“那奶娘说,府里老爷只当婉姨娘是被林姨娘害死的,实则是太太觉得她二人都碍眼,毒本来是下在太太饭菜之中,太太觉了后,使了掉包计用在了婉姨娘身上,婉姨娘身体不好,没多久就死了,太太借着这个由头,查到了林姨娘身上,处置了她。”
越苏没说话。
距离婉娘病逝,也有九年了,这九年,她对何太太毕恭毕敬,从未生过二心,也从未想过,在婉娘去世后,抚养自己的何太太,会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
听完素宜的话,越苏的脑子没有一刻不是混乱的,仿佛已经无法思考。
晨起环绿打起床帘,瞧着她乌青的双眼,心疼万分:“奴婢端了冷水来,姑娘敷敷眼睛罢。”
越苏嗯了一声,双目无神。
环绿便将毛巾浸湿了,拧到半干,让越苏闭上双眼:“姑娘,吴妈妈的话也未必是真,保不准,她是为了从郡主那儿骗几个银子才瞎说的。”
“也许罢。”越苏轻轻说道。
她不会听信一人之言,但也不想就这么过了。
真相到底如何,没有人比何太太更清楚。
可是无缘无故,何太太怎么会将这种事情说给她听。
环绿道:“奴婢比姑娘年长,看得也多,婉姨娘走后,太太对您与大姑娘,亲疏有别,但若说是害了婉姨娘,在那日偷听到三姑娘的话前,奴婢是从未想过的。”
“不过奴婢想起了一件事情,或许姑娘还记得。”
越苏问:“什么事?”
“婉姨娘走之前,府上夫子教导公子和姑娘们,姑娘您的学识才华,得到的夸赞,并不比大姑娘少,可是之后却有夫子觉得,姑娘自己不用功,泯然众人矣。。。。。。”
“这不关太太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越苏说。
侯府双姝,为人称道,她就算失了生母,也未改用功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