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妈妈说,这是府中二姑娘,顶顶尊贵的人,你以后要一心服侍她,端茶递水,添衣布菜,都是你的活儿,二姑娘要做什么,你都得寸步不离,若她有差池,你这条小命,也就到头了。
妈妈说了很多,衣食住行,样样都要备全,主子要什么,就得拿得出什么,可是后来她才现,二姑娘根本不需要她做那么多。
洗脸的井水就可以,茶只要她泡好了就喝,若是不小心忘了,二姑娘自己也会煮,衣裳喜欢素净的,髻只要最简单的样式,就算是忘了时辰做事,姑娘也从不会打骂惩罚,更不会去管事面前说自己的丫头有多差劲。
这么好的姑娘,自然值得世间最好的郎君。
但是姑娘也有坏毛病,自小就得到精心的照顾,却忘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对她好。
她和环青的尽心,是因为她们的一切都是侯府所赐,傅家表公子的关爱,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谊,只有太子殿下,是真正为了她这个人。
环绿坐在台边,颇有忧虑:“姑娘,到底是太子殿下的苦心,白白废了,他总会伤心吧?”
越苏却不以为意:“饭菜不合口,自然是不吃,这药浴于我虽有益处,可也不大,只要他不进来,我等会儿自然是会说自己已经泡过了。”
山间清风疏朗,月色极佳,弯弯一轮明月高悬,云彩相伴,星辰相随,入夏的蝉鸣声在此时尤为清澈,还有些许山花的芳香,混合在深夜里。
越苏仰头,眺望繁星。
她很喜欢这样的夜晚,空旷而荒凉,有种心旷神怡的安宁。
虽然中途曾有一段不太好的遭遇,可此时能欣赏到山间夜景,把此前的抑郁心情都消散了。
“霞光漫天出云端,一缕青丝随风散。”她随口道。
嬴琅也应景似的,挑起她的一缕丝,正好此时有一阵风吹过,她那及腰长,在嬴琅手中,飘散开去,于空中翻起阵阵涟漪。
月光中,在碧蓝色衬裙的映照下,白皙的脸颊仿佛生出了淡淡的淡蓝色光晕,她站在身旁,微微笑着感受风拂动的方向,却仿佛要随时离他而去。
“你听。。。。。。”越苏拦着了他即将要抱她的手,忽然侧耳细语:“是不是有鹿鸣?”
从不知何处方位,似有若无,一声声几近不可闻的空灵,断断续续地传来。
越苏闭眸倾听,连风声也短暂的停止,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呦呦鹿鸣声。
她正要说些什么,唇上却有蜻蜓点水般的温润,试探过后,又像是狂风暴雨般的侵蚀,骤然不知所措。
许久,她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手脚无法动弹,也不知是否该推开身上这个厚实紧密的怀抱,只是半仰着头,随他的喘息而浮动。
直至一刻钟之后,才缓缓回神用手指碰了碰唇,仿佛还留有嬴琅的余温,鼻息之间都是他的味道。
而在没反应过来时,她早已不知吞了多少津液,又吸了多少他的体香。
当然,嬴琅也是一样的,他默默看着如梦初醒的越苏,回味刚才的一切,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迹,防止她因腿软而跌倒,另一只手触碰着她的耳垂,看她因羞涩染上红晕的双颊,煞是可爱。
“殿下。。。。。。”
嬴琅:“卿卿,难道不该唤我怀谦吗?”
“怀。。。。。。谦。。。。。。”
越苏此时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脑子“宕!”一下,喘不过气来后,混沌不堪,全身无力,连身体都无力支撑。
嬴琅余光瞥了一眼后头跟着的环绿,她已经十分有眼色,退到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的树林之外。
越苏一直觉得,自己身子虽然弱不禁风,她已经活了十七年,离早夭已过了很久,平平安安寿终正寝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服用假死的药,只是让自己的身体从脉象上混乱不堪,让大夫们以为自己内里溃败,不日将远离人世。
事实上,她是一点都不想死的。
可如今嬴琅的强烈的亲吻,让她丧失意识一般,小小体会了窒息之感。
一边是后怕,一边是对嬴琅忽如其来的亲近不适:“殿下为何这般突兀?”
“卿卿不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如此么?”嬴琅道。
月色迷离,寂静无人烟。
她有些煞风景的想到,此景倒是与话本中男女偷情的地点十分贴切,但她若是真如此说了,估计嬴琅能被她气出病来。
他是太子,即将向她的长姐提亲,而她,也有青梅竹马的表哥,还在京城中备好聘礼择日上门求娶,在别人看来,可不就是偷情。
嬴琅看她眼珠子重新恢复了清晰,知道她那小精灵的脑袋瓜子重新转了起来了,一边挽着她走,一边说:“卿卿,回京之后,我便向父皇母后请旨赐婚,你我结缡,永不相负,可好?”
越苏心里咯噔一下,本好不容易缓缓沉下去的心田,很快荡起波澜。
“怎么这般心急,不是说好了等我孝期过了之后,再议不迟?”
她还没和家中坦白,嬴琅突然来这一下,让人措手不及。
“无妨,我会向父皇明言,是我年已过二十,寻常皇子此时,不说子嗣,便是妃子都已好几个了,实在是等不及了,婚事自然是放在中秋之后的,那时天气清爽,你出嫁也能舒服些,赐婚只是便宜你我来往,少了好事之人嚼舌根。”
他觉着,如今太不方便了,做什么都不能光明正大,赐婚之后,他再送些什么东西,不必从皇后处辗转,想看她,也可大大方方的登门拜访。
更重要的,他忍不住想要早些把她纳入羽翼之下,无论是瞧病,还是别的不相干的人,都知晓,越苏是他的太子妃,休要妄想。
只不过这些心里之言,哪里能和越苏明言?她或许会觉得,这是妒夫之心。
“可是殿下,我。。。。。。”越苏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嬴琅看着她欲言又止,整个人纠结万分的模样,当下有几分怀疑:“你未同傅明朗说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