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的心神还是被他一句话给打散了。想说这里面没有别的事,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可她又不敢肯定,这里面就完全没有人为猫腻的可能。
王姝垂下了眼帘,心里悄无声息地泛起了波澜。一点一点惊惧起来。
事实上,下午看到王家镖局时,就隐约地嚼出了点不对。王家家大业大,她一直以为是小地方人没见过世面夸大出来的场面话。可事实证明,可能是她一叶障目了。此时这人提起父亲的死,未必是好心提醒她。明摆着有所求才会故意如此说。
王姝心里清楚,但事关王程锦,她没办法不在意。
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王姝按捺住心中的波涛,闷闷吐出一口气:“……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问。”
“主子爷姓萧,是哪个萧?”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王姝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嗯?”萧衍行眸光一闪,倒是有些讶异。
这段时日,他看似对后宅不管不问,实则后宅的所有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王姝做的那些事,萧衍行也一清二楚。就她做的那些事而言,这姑娘的秉性他也心领神会。
没想到看着蠢笨,好似比温家那个要聪慧一些?
“你以为呢?”
“大庆皇室萧家的萧?”
萧衍行没有说话,神情敛了敛,默认的态度不言而喻。
王姝心里又是一咯噔。早有准备,真猜中了,还是忍不住震惊。
“家中行几?”
“嫡长。”
皇室嫡长,不就是元后废太子?王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你与我父亲可曾……”
“并未有过接触。”
王姝急急追问:“那你怎知我爹的死有另有蹊跷?”
萧衍行没说话,王姝却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废太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会出现在临安县,必然是有所图。想到王家那被她窥见冰山一角的产业,他分明就是冲着王家来的。知道了这人的身份,很多事情就都能窜的起来。
若这位真是废太子,身份真假早晚能验证,废太子没必要骗她。
王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萧家的这趟贼船,她大概是下不了了。若这人冲着王家家业来,又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关于王程锦的死,萧衍行只是怀疑。毕竟他当初来临安县时,已经迟了。他的人尚未接触到王程锦,王程锦就已经不久于人世。虽说时候他也曾尝试将手伸进王家,不过都没有成功。王家那个不起眼的毛氏还挺有手段,将王家围得固若金汤。
他被贬至此,在装疯卖傻的掩人耳目,许多事情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
暗地里布置了一年,才将将收拢了一些势力。王家那么大的家业,他自然不可能轻易舍弃掉。但目前能做的,也只是悄无声地地将王家嫡女纳入府中罢了。
王姝抿着唇,两手扣在一起捏着不自觉地用力,陷入了沉思。
若是涉及到政治斗争,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即便是他帮她拿回了王家产业,最后王家也极有可能会变成他的钱袋子。可是靠王姝和王玄之自己,真的能拿回家产么?
即便真的能拿回来,萧衍行能忍住不伸手吗?届时她又怎么跟萧衍行斗?
思索起这些问题,王姝不得不做取舍。
在原书中,这人最后是坐上帝位的人……思及此,王姝抬起头:“主子爷今夜找我有何贵干?”
萧衍行很惊喜这姑娘如此通透,话不需要说太明,她自能听得懂画外音:“借你王家押镖队一用。”
王姝一愣,笑了:“我还没能拿回来。”
“不必拿回来,”萧衍行忽地勾唇浅浅一笑,幽沉的目光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我记得你王家近来不是要押送一批丝绸往龟兹去?添两个人。”
王姝虽然知道躲不过,但还是忍不住丧气:“……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在找水田?”萧衍行淡淡道:“北郊临水寺后头三亩肥沃的水田,给你了。”
话音一落,王姝立马跪直了身体,一把握住了他搭在案几上的手。
萧衍行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形状优美犹如玉雕。指节修长,骨质均匀,白皙如玉。王姝不管他瞬间僵硬的姿态,握紧了上下晃动了两下。激动的两眼放光:“谢谢爷,爷你真慷慨!你真是个大好人!”
萧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