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他向上提携的力量,她飞身上马,落于他的身前。而他也无比自然地一手挽缰绳,一手自她腰前揽过,将她护于自己怀中。
阿南来不及缓口气,便急急侧头问他:“你怎么过来了,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示意了一下空中鹰影,低低道:“你至今不回,我想青莲宗根基深厚,没那么好闯,有些担心。”
“确实,我错估了形势。”原本只想来打探青莲宗底细的她,未曾想过,她昔日的兄弟竟然已经与青莲宗联手,站在了彻底的对立面。
强敌压阵,他们来不及细述,匆匆数语便看向面前局势。
前一批人已经落马,后方的骑手不甘收势,众马依旧暴烈,向他们疾冲而去。
而他带着阿南拨转马头,直视着面前山崩海啸般的攻势,略一扬眉。
在青莲宗如潮攻势的后方,竺星河勒马静静站在黑暗之中,冷冷地看着他们。
对面马上的阿南拼杀这一路,已经力竭疲惫,唯有一手抓住缰绳借力,坐直身躯。
而朱聿恒的左臂紧紧地从她的腰间横过,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只用右手操控,手中武器流光激荡,肆意纵横,如一轮嗜血的妖异光华,在荒野暗夜中陡然升起,骤开骤谢,无比迅捷。
圆转的锋利光华
,自他们周身倾泻而出,一波波射向外围。
距离他们最近的人先被第一波斩落,随后第二波紧随其上,最后是第三波光华一转即逝,收割了最后残存的几个青莲宗众。
跟在后面的海客们,没想到黑暗之中居然隐藏着这般华美又可怕的武器,就在他们被这三轮光华惊得无法动弹,以为已经到了杀戮终止之时,却没想到第二三波弧光隐隐奏鸣,驱动第一波光华迢递而来,化为第四波斩杀之力,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灼眼的华光已经带上了粉色,那是利刃上面残留的血迹,让刃光都变了色。
但,就在这一往无前的光芒向海客们飞旋而去之际,朱聿恒的手腕,被阿南抬手握住了。
他的手微滞,感觉到阿南紧握他手腕的力道,目光不由在竺星河的脸上停了停,手下日月光华刹住了前行之势。
手腕一抖,天蚕丝微颤,带动珠玉琢成的薄刃甩脱了血珠,迅疾回归于他手中的莲萼之中,静静垂于他的腰畔,不见半丝血腥之气。
只有地上呻吟打滚的青莲宗众,彰示着他刚刚举手投足间斩杀了多少人。
朱聿恒低头贴了一贴阿南略显凌乱的鬓发,目光定在不远处竺星河的身上,那里面分明写着些挑衅意味。
竺星河收紧了右手,春风隐藏于银色扳指之内,在此时此刻荒漠的夜风中,触感尤为冰冷。
阿南移开目光,一夜的疲倦似乎都涌了上来。她
靠在马上,低低对朱聿恒道:“阿琰,我们走吧。”
“好。”
天边曙光初露,空中苍鹰疾飞,于他们周身盘旋。周围惊马伤者,混乱不堪,但已经不值得他关注。
他拥着阿南拨转马头,抛下一地死伤,向着后方的敦煌绝尘而去。
等他们去得远了,方碧眠跳下马,赶紧去查看地上众人的伤势。
司鹫看得心惊肉跳,喃喃自语:“这……这人用的什么武器啊,太可怕了!”
冯胜、庄叔等人纵横海上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此时的声调也是微变:“幸好咱们没有与青莲宗一起进扑,要是与这人起了争执,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存有疑问。”
方碧眠望着地上哀叫的同袍们,泪流不止地咬紧颤抖的双唇,目露恨意。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啊……”司鹫兀自心有余悸。
竺星河神情冰冷,翻身上马,示意海客们离开。
方碧眠看看他的神色,含恨道:“尤其是潜入青莲宗内部的那个人,我看她那般身手,绝不在南姑娘之下,至少……差不离。”
竺星河听若不闻,没有搭理。
而司鹫听她这般说,则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阿南肯定比她更厉害!她要是在这里的话,哪容得对方这么嚣张!”
庄叔叹道:“可南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啊?司鹫,你上次不是说和公子一起找到她了吗?”
“找是找到了,可、可庄叔你不知道,阿南她变了
……”司鹫骑马跟随众人往回走,沮丧道,“她眼睁睁看那个浑蛋把我摔了两次,就是不肯回头!”
庄叔深深皱眉,而前头的冯胜听到,立即回头嚷嚷了出来:“不能!不可能!南姑娘上次与我们分别,就是为了咱们舍生殿后,说她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兄弟,我冯胜第一个不相信!”
司鹫急道:“冯叔,难道我会骗你?她不但翻脸不认公子,而且还把方姑娘都打伤了呢,方姑娘现在还敷着药!”
竺星河没说话,只望着天边逐渐亮起的鱼肚白,神情沉郁。
方碧眠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能让南姑娘出口气就好。我看她如今遍身罗绮,金玉加身,日子过得也挺好。”
司鹫摇头道:“阿南不是这样的人!她在海上时,我总见她拿珠宝玉器与海上商人换大马士革的钢刀、泰西的水银镜、绥沙兰的座钟,她以前从不在意珠宝锦绣的!”
庄叔附和道:“我也信南姑娘,她定是另有苦衷。”
方碧眠默然垂头,不再说话。
司霖冷冷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说她平日就是最爱臭美的性子,漂亮衣服穿着,贵重首饰戴着,又有一堆英俊男人哄着捧着,可不就本性暴露,迷了心窍吗?”
司鹫又气又急,眼巴巴看着竺星河,期望他能给个准话。
众人的目光也都在竺星河身上,请他拿主意:“公子爷,您是最了解阿南的,